第7章 赴死
瑾郁阴冷了一双眸,不动声色紧了袖口。
他虚了虚眼,再抬眸,只剩冷漠与慵懒。他轻旋指尖的指环,淡淡出声:“本尊正愁无人为魔界祭旗,正好师叔来了,不如就帮师侄这个忙吧。”
此时,荼昳才拿一双清眸望向他,她目色,鲜少带了复杂上,却也一种冷静商量的口吻:“放过辰琅,拿我祭旗便是。”
瑾郁端详她片刻,轻轻笑出声:“师尊如今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凭什么认为可以与本尊谈条件?”
是了。她如今,也算是自身难保。
她低了低眸,说:“我可助魔界加固嗜灵阵。”
荼昳精通阵法,五行八卦皆聊熟于心。
他目光暗了暗,压了压胸口翻涌的情绪,撇了头,懒声:“放你进去,谁知师尊是破阵还是固阵。”
“瑾郁,”她开口唤他名字,却突然发现不知该说什么。
她信他本性至善,或者说三百年前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已让她有些根深蒂固了对瑾郁的看法。哪怕仙界当日尸横遍野,她也坚信不是他的意欲。
可如今,辰琅胸口上的伤口,是魔尊本命法器婳诔所伤。
她只是蓦然回首,微惊于他似是从内到外变化太大。
裙摆被人轻扯,低眉,看着辰琅朝她虚弱的笑笑。
荼昳在他身前蹲下,她抬手抚过他胸口的窟窿,却再也无灵力能抚愈伤口。
“师姐别……别担心,”见荼昳并不嫌弃他,辰琅这才敢伸手去碰她,却无意蹭上她袖口,看见她手腕手臂间的疤痕,他顷刻,蓦然红了眼眶。
修道之人,外伤不足为惧,身上更不易留疤,向荼昳的L质,上午哪怕割腕放血,晚间连痕迹都看不到了,到底是如何反复的鞭打折磨,这外伤痕能留得如此久……
“瑾郁,她是你师尊,她让了你几百年的师尊!”辰琅用尽全力爬起来,望向高椅,他忍不住大喊出声:“对师尊用刑,这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而瑾郁似是被他吵的不耐,忍不住轻轻捏了捏眉心,淡然回:“她早不配。”
“你可知当初……咳咳咳……”辰琅气急攻心,一口气未曾喘上来,话也未曾说完,咳个不停。而荼昳一只手已搭上他脉搏,眉心微拧,清冷的嗓音已沉下:“静言少思,运转丹田。”
瑾郁却是微微抿了抿唇,他留心着辰琅后半句。可知?可知什么?
辰琅任性,最后一回也不听她的,他看着她笑,说:“辰琅学艺不精,不光自已身陷囹圄,还救不出师姐……”
荼昳望着他血色又雪色的苍白的面容,辰琅面容朝气,入仙驻颜后也才十几岁的面容,一贯嚣张肆意,薄月峰喜静,她更是受不住吵。辰琅一吵,她抬手间就能将人扔出薄月峰外几十里。可辰琅,还是敢一日在薄月峰蹦三次,明明打不过她,却总说要来向她比试比试。
可如今的少年虚弱,哪里有半分往日的朝气。面容染上红血,气息奄奄,一张脸混杂愤怒,担心,喜悦到愧疚。
胸口细密的疼越发疼痛,到了这魔界地牢,心悸心痛时有发生,今日,却格外强烈。
入了这地牢半年,荼昳都不曾有过的想法,突然此时萌发。
瑾郁是怨她三百年前痛下杀手,如今却碍着曾经师徒之情不方便对她动手的话,今日,她若死在这绛明宫,能否平息他的恨和怒。
她抬手,目光对上辰琅,抬手,轻握紧了他的佩剑瑶光。
染血的,跟主人一般奄奄一息的瑶光识人,又识得仙L的气息,知道是荼昳,努力闪了闪光。
“辰琅。”荼昳看着瑶光,一点点抬头,她用袖口擦去他脸上的血污,清冷昳丽的容颜染了几分温和,她说:“随师姐一通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