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坐地起价
他两鬓花白、面容苍老、右颊赘生一颗葡萄大小的肉瘤,双眼浑浊却又显得深邃。
“三爷?”我赶紧上前搀扶他。
许怀阳身着褪色粗布衣,腰间束以尼龙绳腰带,其上别着旱烟杆,脚踏黑布棉鞋,手中紧握一根桃木拐杖,拐杖顶端已被磨得圆润光滑。
“您看见铁蛋了吗?”我急忙问道。
他轻敲拐杖,咧嘴笑道:“恁管那个二愣子,他肯定又到山上套兔子去了!”
难道,难道这狗日的下午又进山了?
现在天色已黑,我不禁暗自担忧,刚想准备去找铁蛋,三爷却又开口了:
“龙龙他娘啊,余大嫂不在家,道玄就是村里的大神儿,光靠俺这半桶水,可给孩子招不来魂啊?!”
话落,许怀阳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瞥向王珍。
王珍挂着一副苦瓜脸,连忙道:“三爷嘞,俺既然把恁请来了,这一切就都由恁让主!”
许怀阳咧嘴一笑,用拐杖敲了下地面,又说道:“俺知道恁信奉基督教,看不起老祖宗留下的东西。”
“但俺现在十分确定地告诉恁,今天龙龙的这事儿,除了道玄之外,恁的上帝也不了!”
王珍连连点头,皮笑肉不笑地拽了下我胳膊。
我知道,她一直对奶奶这样神婆子嗤之以鼻,再加上赵长河兄弟二人又都是混混。
早就对奶奶比他兄弟俩还能赚钱带有偏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主动请我的。
“乖儿,走,咱爷俩先去看看孩子。”
许怀阳不仅帮我竖招牌、补面子,还看透了我心思,淡淡地说道:“恁甭担心铁蛋,他屁事儿没有!”
见他这样说,我犹豫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看到三爷手中的拐杖敲了敲王珍的脚踝。
“乖儿啊,看婶的面上,就帮忙看看恁弟弟吧?”
王珍拉着我胳膊,用手指了指蹲在堂屋门口的赵长河:“今天这个主家俺来当,恁别理那个龟孙玩意!”
“主家都发话了,咱爷俩进去吧?”许怀阳附和道。
我点了点头,只好先答应。
东厢房内,十岁的龙龙躺在床上,已深陷昏迷之中。
许怀阳抬起那只粗糙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的额头,随后以朱砂点于其眉心。
“乖儿,屋里有脏东西吗?”许怀阳转身问道。
我环视四周,对他摇了摇头,随即,我轻轻地拨开孩子的眼皮,见其瞳孔清澈,阳神未散。
这说明,龙龙并不是被污秽之物所侵。
那就好办,我从许怀阳自带的背篓里,取出预先备好的秫秸套,放置于床边的桌上。
秫秸,是当地玉米秸或高粱杆之统称。
在此情境下,秫秸套皆由高粱杆制成。
因高粱为至阳之物,经公鸡血浸泡后,更添抵御邪气、安神定魄之灵效。
当然,柳树枝与桃花木亦是广为人知的辟邪之物。
但在固魂方面,高粱杆无疑是最为适宜的选择。
“乖儿,要给孩子戴上珈套吧?”
我点点头,许怀阳转而看向王珍,缓缓启齿:“他大婶,俺得负责任地说,娃的魂儿是被锁官娘娘带去受罚了!”
王珍听后,神色中掠过一丝不屑,嘴上却说道:“三爷嘞,不管恁用啥办法,只要能好救俺儿,俺给恁逮上两只鸡!”
许怀阳略显不悦,并未回应她,只是高声道:“道玄,能行嘛?!”
我摇摇头,熟练地拿起秫秸珈套,轻轻挂在孩子的脖颈。
珈套上挂着一把金色的小锁,这是下神的“开锁”仪式。
意在先瞒过锁官娘娘,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