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曾轩带着代友国和李万水前往辖区熟悉情况。曾轩负责的刘家山片区有五千多人口，经济在玉河镇还算不错，除了最大的刘家山煤矿，还有十几个规模不一的煤矿。

    代友国性格老实，一路上没什么话。李万水则机灵得多，不停地给曾轩介绍刘家山片区的状况。

    刘家山片区有九个村子，最大的是龙头村，刘家山煤矿就在这里。刘姓在村里人数虽少，却最有势力，原因是刘家人当官的多。李万水还着重提到了刘奎发，此人在玉河镇是个厉害角色，在龙头村更是说一不二，龙头村村支书刘茂才还是他的堂叔。

    曾轩问道：“这个刘奎发为人怎么样？”

    李万水以为曾轩想从刘奎发那儿捞好处，忙说：“轩哥，你放心，刘奎发很懂事的，逢年过节都会给咱们派出所送东西。”没等曾轩回应，他又接着说：“轩哥，前任这片的干事在刘家山煤矿有干股，跟着刘奎发赚了不少呢。你和他搞好关系，让他也给你点干股。这年头，警察那点工资可不够花，得找点外快。”曾轩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七月的天气酷热难耐，曾轩三人走到龙头村时，衣服已被汗水湿透。刚进村，曾轩就听到一阵叫骂声。

    “妈的，黄跛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今天再不还钱，就把村西头那两亩水田抵给我，不然我烧了你这狗窝。”

    曾轩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黄毛带着几个小青年站在一户农家院坝，正对着一对五十来岁的男女大骂。周围有几十个村民在围观。

    “刘鹏，让人得讲良心啊！我家老黄的腿是在你们家煤矿砸断的，说好这八千块是赔他治腿的，怎么就成了借你们的钱？还要收两毛利息，你们不能这样啊。”黄跛子旁边的女人边哭边说，应该是他老婆。

    刘鹏正要发火，看到了穿着警服的曾轩。这时，曾轩带着代友国和李万水走了过来。

    李万水和刘鹏认识，他快步上前，笑着说：“鹏哥，你在这儿呢！”

    刘鹏看了李万水一眼，盯着曾轩问：“是万水啊，这位是？”

    李万水赶忙介绍：“鹏哥，这是我们这片新分来的曾轩曾干事。”然后又对曾轩说：“这位是刘奎发刘总的侄儿刘鹏。”

    刘鹏马上露出笑容，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包玉溪烟，抽出一支递给曾轩：“曾干事，抽烟！”

    曾轩本来会抽烟，但他伸手挡住，冷淡地说：“不会。”

    刘鹏悻悻地把烟收回，叼在嘴里点上，吸了一口，说：“曾干事这大热天来我们龙头村视察，是有案子了？”

    曾轩的前任平时除了收钱、帮刘奎发办事，或者有案子才会出来，而且一般只在天气好的时侯出门，大热天或刮风下雨就窝在派出所。所以刘鹏以为曾轩大热天来是有重要案子。

    曾轩平静地说：“初来乍到，我来熟悉情况，没案子。”他指着黄跛子夫妇问刘鹏：“这是怎么回事？”

    刘鹏立刻回答：“曾干事，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黄跛子还不认账，哪有这样的道理。”

    曾轩问：“欠钱？欠条呢？”

    刘鹏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纸递给曾轩：“曾干事，你看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楚。”

    曾轩一看，确实是欠条，上面写着：今从刘奎发处借到人民币捌仟圆整，三个月后归还，逾期不还，自愿用自家位于龙头村村西的两亩水田抵债；落款是黄兴旺，名字写得歪歪斜斜，还按了手印，日期是1997年1月23日，早已过了三个月期限。

    有欠条，但曾轩想起黄兴旺老婆的话，觉得其中有隐情。他决定先搞清事情全貌，便对刘鹏说：“你先回去，这事过几天再说，怎么样？”

    “这……”刘鹏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