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只是……她语塞,竟不知如何解释。
谢砚忽然起身,走至她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颌,你这张脸,果然做不了她。
他放手时,她几乎跌坐在地。
以后不准擅自出门,不准参加宫宴,不准抬头直视本王。
……是。
她跪在地上,膝盖冰凉刺骨,却没一滴泪流下来。
她不怕跪,只怕他连看都不愿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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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谢砚翻窗进殿,带着酒意。
她本以为他是来寻她,心头一阵波澜。
可下一瞬,他一把拽下她的帷帐,冷声道:别误会,本王只是醉了,才看错了房门。
她站起身,替他披上外袍:王爷喝醉了,风大,您小心身子。
谢砚愣了一下,看向她温顺的模样,眼底浮出一丝厌意。
你不必假惺惺,若不是你那点心机,疏宁怎会一病不起
她一怔,睫毛颤了颤,终是垂眸不语。
谢砚见她不反驳,愈发怒火中烧,你这种人,连争都不配。
话音未落,他摔门而去。
她站在原地,指尖冰凉,一字一句默念着:
我叫姜婉音,不是姜疏宁。
可说出口的那一刻,她自己都快要信了——她就是替身,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被认得、被看见,更别说被爱。
可她偏偏,早在那年雪中偶遇他的那一眼,就心动了。
而他,却至今都未曾记起——当年为他拦下一箭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她。
那夜,她在王府角落安安静静站着,看着谢砚抱着昏迷的姜疏宁疾奔而去。
他终究只记得她。
而她,从来就不是她。
王府的冬夜很长,雪落了一地,又一地。
姜婉音坐在偏殿窗边,一针一线绣着嫁衣时未完的帕子。指尖破了皮,血渗进白丝线,颜色分明。
这方帕子,是姜疏宁未出嫁前最喜欢的一款图案,名为并蒂芙蓉。她从小就跟着学——连这也不例外。
她替嫁的身份,连带着她的针线活,都要绣得像姜疏宁。
宫中传言,摄政王谢砚深爱姜疏宁,哪怕姜家逼迫他娶人,他也从未动过心,只因她是他心中唯一的月。
而她,只是那月亮的倒影,永远不能成为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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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五日未归。
这期间,王府上下对她更加轻蔑。连内务总管都对她说话不再称王妃,而是直呼其名:姜姑娘,后厨没空,自己动手吧。
她真的动手。
亲自煮了碗姜汤,送往前殿时,被侍卫拦住。
王爷不见人。
我不是人她轻声反问,笑得温柔,我是他夫人。
侍卫面露难色:姑娘莫为难小人。
她退开几步,双手抱着那碗姜汤,一口口喝掉。
汤热,可肚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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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谢砚回府。
她撑着病体,候在殿外,雪没过了鞋面,她却不动。
直到他从马背上下来,风雪中那双冷眼扫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抬头,睫毛上挂着冰珠,候王爷归来。
你又病了他皱眉,看她脸色泛白,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冷声道:病了就回去,别碍眼。
她张口想说什么,喉中却滚出一口血。
咳——!
血落雪地,开成一朵艳红的梅。
谢砚怔住。
她却笑了,像什么都没发生:不碍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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