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陈一墨身上，他却像是没感觉到那些目光的压力，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

    徐青山气得脸红脖子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在那干瞪着眼。

    陈一墨对着满脸怒容的徐青山安抚性地笑了笑，示意他消消气。

    “王老板真是消息灵通。”陈一墨淡淡开口，

    “没错，前两天是去了一趟局子。”

    “人家请我去做个笔录，协助调查。”

    “完了还说要送面锦旗给我呢。”

    他坦然承认，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几句话，就把王长河话里的脏水给泼干净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协助调查啊，那正常。”

    “我就说嘛……”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看陈一墨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王长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也不以为意。

    陈一墨没有理会王长河难看的脸色，将目光投向了那幅引人注目的山水画。

    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质仿佛瞬间发生了变化。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深邃，仿佛能穿透纸张，看到画作背后隐藏的岁月痕迹。他看得极其认真，仿佛每一处细节，都瞒不过他的双眼，周遭的喧嚣、旁人的目光，似乎都已与他无关。

    这种专注，带着一种奇异的魅力，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都安静了几分。

    此时林小婉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着他的侧脸，她忽然觉得，这个穿着普通衬衫的年轻人，此刻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光。

    良久，陈一墨才直起身子，轻轻呼了口气，语气谦逊却又带着自信。

    “刚才听周教授说，此画有南宋李唐之风，晚辈也觉得这画气韵不凡，笔力雄健。墨色层次分明，确实是难得佳作。”

    他先是肯定了周教授的看法，给足了老教授面子。

    周魏东教授闻言，捋着胡须，含笑点头，对这个懂得尊重前辈的年轻人颇有好感。

    “只是……”

    这一个“只是”，立刻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陈一墨目光再次落到画卷上，“这画，画得是真好，但这承载画作的纸，似乎……差了点意思。”

    “哦？”周教授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小友何出此言？这纸色泽泛黄自然，包浆厚润，其纤维质感，也颇有宋代麻纸的特征，并未看出有何不妥之处啊。”

    陈一墨不慌不忙，指着画卷的边缘，慢慢说道：“周老您看，小子班门弄斧了。”

    “您看这纸张边缘的毛糙感，是不是过于均匀了些？还有，若是迎着光线仔细看，这纸张纤维的分布，似乎也太过规整，缺少了宋代手工麻纸那种独有的韧性。”

    “而且您再凑近了闻闻，是不是有股子特别淡的化学味儿？”

    “这是现在做旧常用的法子，用药水泡，再打磨，颜色、手感能仿个七八成像，可那纤维的魂儿，还有那自然老旧的味道，是做不出来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细节十足，一点不像瞎掰。

    “做旧的纸？”周教授愣住了，赶紧又弯下腰。

    他从兜里掏出个小巧的放大镜，对着陈一墨指的那几个地方，仔仔细细地看起来。他看得极其专注，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教授和那幅画上。徐青山紧张得手心冒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好一会儿，周教授才放下放大镜，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他抬头看了看陈一墨，又看了看画卷，最终缓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