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柔,“珞泱,当初我们的合卺酒没有饮完。”
卫国的合卺酒,新婚夫妇先各饮一半后再换杯共饮,饮完后则将酒杯一正一反掷于床下,以示婚后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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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泱记得很清晰。
当年她刚从塞北回来,母亲早逝,爹爹战死,没有人教过她这些。教导的姑姑收了别人的好处,故意懈怠,她新婚那日便闹出了笑话。
她莽撞地自己一个人将一杯酒饮尽了,还疑惑地看陵琅,不懂众人为何突然笑她。
后来才知晓原来是她做错事了,还让陵琅一起被宾客们笑话。她想,她的这位新夫君,会不会也生气了?
远在异乡,父亲不在了,这里的人为难她,嘲笑她,似乎最爱从别人的窘迫中获得乐趣。
从前在塞北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鸟,突然便被关进了笼子,笼子外的人瞧着这只鸟,看它被笼子困住的模样,嘲笑它竟然连这华美的金丝笼都不认识,还挣扎着要出去呢。
那天晚上,珞泱藏在被子下偷偷地哭,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身在异乡的孤苦,世人对她的轻蔑,她从未觉得自己那么糟糕过。她从前被父亲保护得过于严实,她也曾觉得自己是这世上顶顶幸运的姑娘,可温房被打破,只有凉风扑面而来。
陵琅察觉到了,似乎一点轻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有些无奈地笑,点亮了红色的灯烛,替她擦拭眼泪,问她:“嫁给我这样难过吗?”
思绪消散后,回到大殿之上,珞泱看着身侧的陵琅,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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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阴阳壶是什么,只当是两杯平常的毒酒,她心中还想着:陵琅说燕国会退兵,塞北的兵马会赶来,那么让她父亲守卫了一生的卫国应该不会出事,父亲不会失望,那她生与死,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交换了酒,仿佛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新婚夜晚,其实珞泱心中还是有些难过,她很喜欢陵琅的。
她已经嫁了这样举世无双的人,却还贪得无厌地想要他的爱。
后来大殿之上的画面突然陡转,宫女惊叫一声,陵琅饮尽她递过去的酒,冷汗俱下,他忍着巨痛勉力保持着面上素有的温雅,微微笑着,却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担忧地问:“珞泱,你该怎么办呢?”
以后我保护不了你了,你要怎么办呢?
他那样喜欢的小姑娘,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啊,回到属于她的塞北草原上,重新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卫王城这样深不见底,这里的人灵魂深处都染上了污浊与黑暗,怎么配得上塞北无拘无束的小太阳?
在侍女看不见的桌案下,他将方才画的卫王宫暗道图递给她,那是只有历代卫王和太子才知道的密道,连公子奇都还不清楚。
珞泱的指尖有点颤抖,仿佛要抓不住他,心中逐渐开始慌乱,不对啊,为什么她没事?为什么她没有感到疼痛?
她惊慌地抬头,恰好对上宫女惊惧怨毒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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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为你死的!”
那声音中掺杂着那样浓的怨恨,仿佛要将她吞噬。
“陵琅!”她猛得挣扎而起,映入眼帘的却是熟悉的雕花红木床。
室内暖风阵阵,沉水生香。
不是卫国了……现在是周朝,是承和年间,是几百年后,她现在是谢莞,珞泱攥着衣襟,轻轻平复着心中的情愫,思绪却凌乱不堪。
她转生已经十五年了。
比起一开始每每回忆起来都要痛苦不堪的模样,她现在已经能镇定地自己调整好情绪,隔了十五年的光阴,疼痛仿佛也隔了一层纱,模糊不清。
只是有些奇怪,她明明好久都没有再梦见过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