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渔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她的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哽咽：“靖哥哥，快把药喝了。多亏了李道长守了你一整夜，还专门给你熬了药。”

    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香钻入鼻腔，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不知道长尊姓大名？”

    李道长微微一笑，单手作揖回礼：“贫道李藤森，在青云观修行。”

    我仔细打量着这位救命恩人。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目清朗如画，却蓄着一把浓密的络腮胡，给原本温润的面容平添几分豪迈之气。

    “说来也是缘分，贫道本是路过此地，要去拜访一位故人。远远察觉到妖气冲天，这才循迹而来，恰好遇见二位遇险。”

    “靖哥哥，你是不知道，”肖渔红着眼睛说，“要不是李道长的灵丹妙药，你差点就……”她说不下去了，咬着嘴唇别过脸去。

    李道长微微摇头：“贫道不敢居功。我这丹药虽能解毒，但若非郭兄弟内力深厚，恐怕也难以见效。那蛇毒虽来势汹汹，却只在皮肉间肆虐。你体内经脉被一股浑厚内力护得滴水不漏，五脏六腑都未受侵染。若是换作常人，即便服下我的丹药，此刻怕是也已……”

    “我的内力？”我下意识按住胸口，眉头紧锁，“可当时情况危急，我气息紊乱，根本无暇顾及护住心脉……”

    “也许是主人体内的另一道真气。”玉镜璃虚弱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另一道？”李道长眼中精光一闪，仔细打量着我：“莫非郭兄弟是灵胄？”

    “道长也知道灵胄？”我猛地撑起身子，牵动伤口也不觉得疼。这个问题困扰我太久了，“我体内从小就有另一股真气，但一直不知道它是什么。灵胄到底是什么？”

    李道长捋了捋胡须，娓娓道来：“这要从寄灵匠的本事说起。寄灵匠附灵，是将灵体附着于器具之上，这类器具便称为灵器。而灵胄……则是将这个‘器具’换成了人。人体内有灵魂，所以通常情况下，两个灵体无法共存。就像一山不容二虎，总会有一个吞噬另一个。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禀之人，能让两个灵魂和平共处。因此在这世上，灵胄可谓万里挑一。”

    李道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而在灵胄之上，据我道门古籍记载，还有一种更为罕见的存在，叫人灵胄。那是将另一个人的完整魂魄附在体内。因为两个都是人的三魂七魄，阴阳相冲，几乎不可能共存。”道长摇摇头，“至今还未听说有谁是人灵胄，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

    我还想追问更多关于灵胄的事情，李道长却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对寄灵一门并不熟悉，只是在道门典籍上看过一些记载。他神色凝重地补充道：“在人体内附灵本就是极其危险之事，在我们道门，这属于禁术范畴。”

    见他如此说，我也不便多问，便让肖渔从架子上取下几个精致的檀木盒。“道长，这是我制作的一些灵器，里面注入了天地精气，随身佩戴对修行有益。”我将木盒一一打开，“这几个都是上品，还望道长收下，聊表谢意。”

    李道长目光在木盒间流连，最终取出一枚青白玉佩：“郭兄弟客气了，贫道取这一件足矣。”他将玉佩系在腰间，起身作揖，“贫道还要去寻访一位老友，就先告辞了。”

    我强撑着下床相送，与他互留了联系方式。目送那道深蓝色身影消失在巷口，玉镜璃也悄然回到扇中静养。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肖渔两人。

    肖渔低着头站在床边，突然一滴泪水落在我的手背上。她抬起头，眼圈通红：“靖哥哥，昨晚道长把你背回来的时候，你整张脸都发黑，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我以为你要……”

    我望着她憔悴的小脸，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影，想必是守了我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