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憾事(2)
够赔的。
灯影下头,叶凡星放下本子,问道:“这几趟赚的钱,你花哪里去了,连身衣服都不给添?”
他难得在台下说这么多话,着实让班主吃了一惊,听完最后一句,班主讪讪一笑:“您是卖座儿,可是这挣钱快,花钱也快啊。衣裳也不是什么非要添的物件,不如给班子多添几顿肉。”
这话说得也没错。叶凡星愣了一下,就不再开口追究,接着低头看本子。
这时,远远地小六子的脚步声就传来。班主起身出门迎过去,满脸堆笑,原以为是少帅府上的贵人,此时一看,黑色大衣足穿长靴,眼深鼻挺冷漠神色,戴着长官的黑皮手套,这——
竟是少帅亲自来了!
哪怕祖坟三代冒青烟,班主也绝对想不到这等殊荣,一时不知是惊更多还是喜更多,如同见了阎罗王一样,说不出话来,张目结舌。
江独明没在意这插曲,锐利目光看向戏院中灯下的人,只见那人乌发素衣,静静看戏本,手指撑着额头,慵懒散漫,却又因身姿匀瘦意气风流。
似乎是听到动静,那人转面看过来,厚厚戏妆遮掩了本来面目,只见一双清凌眼睛如同刀锋映桃花,满头乌发拿绳随意一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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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独明手指在手套里握了一下。
班主见状,反应过来陈平乐来了他们戏班后,对外向来以为是女儿身,此时若是让他开了口,怕是要露馅。男女事小,惹恼少帅事大,连忙道:“平乐,你回去罢!”
“稍候,”江独明伸手拦住,风度翩翩又不容拒绝,“正是来找姑娘的。”
姑娘都喊上了,班主急得如同热火蚂蚁,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尽量圆过这趟:“平乐在台下不常说话,如有冒犯,求将军担待一二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话多,”副官看少帅眼色,对班主道:“我们将军有正事要谈,出去候着。”
闻言,班主只好提心吊胆地走出这里,在副官催促之下关了门。而后副官也退到门口去,将时间留给少帅。
江独明大步流星,走到里面灯火下,见那人欠奉眼神,也不恼,他从前在北城也听戏,更傲气的角儿也没少见,此刻就平静坐下,开门见山问道:“姑娘与青使馆有何瓜葛?”
那人目光微变,看向江独明,却没开口,仿佛有犹豫,戏妆里他的眼眸清如剑光,正气凌然,让人心生好感。
想到班主说的话,江独明沉思半晌,喊来副官,说道:“取纸笔来。”
如果这是名角儿的怪癖,他愿意尊重,何况夜半三更他冒昧来叨扰一个姑娘,总是理亏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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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纸笔上桌,叶凡星拿起笔满蘸磨,在纸上写字。
江独明看着握笔手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看是极好看,很适合毛笔行书,但,他忽然道:“姑娘行笔姿势,与握枪舞剑也有些共通之处。”
“姑娘”手一顿,似乎不喜欢这比喻,极短暂地蹙了下眉,才不言不语继续落笔。
夜色烛灯下观戏妆美人,自古以来就是很得意趣的一桩美事,不然为何会有那么多风流韵事。江独明此时扶桌起身,动作就有些轻佻焦急,侧头去看纸上字墨,仿佛是借此上头的浪子,但眼底清明。
叶凡星干脆扔笔退开,让他看字看个痛快。门边守着的副官都替少帅脸红。
纸上寥寥几句,写着青使馆的领事来听过一回戏,要叫陈平乐专去青使馆唱。陈平乐不愿意屈就强权,结下了梁子。
江独明静静看完,收回方才的试探,规规矩矩地自己退开,微微颔首致歉:“是我太着急,冒犯姑娘了。”
“陈姑娘”在灯火阑珊处看他半晌,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