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天刚放晴,缭绕的云雾给青山系上一条薄纱,漂亮极了。屯里人声代替雨声,打破了雨后短暂的安宁。
“咦……我是不眼花了,瞧着那背影像老林家孙女?”
“可不就是小年糕嘛,咱们屯里的丫头数她命最苦。”头大身子小,两个小黄揪揪一晃一晃的,可人疼啊。
“这大雨刚停,又进山了?”
“啧——就她奶那德行,没冒雨进去就算好的。”
后奶奶就是不如亲生的。林老头别看现在驼了背,三锤打不出一个冷屁,其实年轻时候一表人才,前头老婆刚死没半年,就有黄花大闺女争着抢着要嫁他,宁愿给半大小子做后娘嘞!
年轻时的林老头千挑万选,选了个前头死鬼老婆的远房表妹,马二芬,寻思着这样的话她能多担待长子些,总比外头不沾亲不带故的强。前老婆留下的儿子叫林卫国,那年刚七岁,正是半懂事不懂事的年纪,马二芬也算尽心尽力,宁愿自个儿不吃不穿也要给继子优先,本着“决不能委屈孩子”的原则,赢得了全村老小的敬佩。
林老头看在眼里满意在心里,暗中观察了几个月,又悄悄问过卫国,确认马二芬没有背地里打骂孩子,这才彻底放心。
可谁知道,没半年,马二芬怀孕了,没一年又生下了儿子林卫民,这心里的天平就自然而然的歪了。虽说也不至于打骂欺辱林卫国,可那待遇,真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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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卫国十岁就要上山打柴,下河挑水,十二岁就跟成年男子挣一样工分,别人家孩子毛都没长齐的年纪他却已经一身腱子肉,无论是挣工分还是套兔子,抓小鱼烂虾,都是一把好手。
她自个儿亲生的林卫民和林卫红,却是屯里少有的闲人,整天就在家里读书做饭,养得闺女似的细皮嫩肉,十七八岁大小伙跟妇女挣一样工分。
你就说吧,这算什么事儿!
好在林卫国自己争气,十六岁去验兵,整个公社就验上他一个,这几年又接连立了好几次军功,已经当上连长啦!
二十一岁那年被林老头逼回家,给说了个媳妇儿,叫马兰花,也算成个家了。兰花肚子争气,没两年生下个闺女,还是大年初一生的,那天兰花娘家刚好送来两斤糯米年糕,小名就叫“年糕”,寓意日子“年年高”。
“就卫国媳妇儿那面人脾气,还不是随她拿捏?”妇女们叹口气。虽说媳妇儿是娶了,可娶的是马二芬娘家远房侄女,脾气软和没主见,啥都听她这后婆婆的!
林卫国在外头出生入死,每月雷打不动寄津贴回家,马兰花和小年糕在家却没啥好日子过,可怜母女俩斗大的字不识一升,连写信告状的本事都没有。
“可我咋听老三媳妇儿说,昨儿兰花跟她后婆婆干架了呢?”一直没出声的妇女插嘴道。
“可不,我也听见了!自从病过一场,兰花这脾气也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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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里女人们议论几句,各自忙开了。农历八月,生产队的谷穗饱满了,引得麻雀争相啄食,平时忙着赶麻雀不得闲,好容易下雨不用碰露水,可各家自留地也要拾掇拾掇,大家披着蓑衣,拿着破烂铲铲干活去。
林家小年糕穿着缀满补丁的小衣裳,冷得嘴巴直“咯噔”,紧了紧手腕上挂着的提篮,奶声奶气给自己打气:“我是大年糕啦,我能帮妈妈干活啦!”
回应她的只有“扑棱扑棱”的鸟翅声,小年糕眼睛一亮:“小鸟鸟你们也要帮妈妈干活吗?”
“呱呱——”
小年糕挺了挺胸膛,掰着短短的手指头数道:“我会帮妈妈打猪草,还会帮妈妈挖野菜,还会帮妈妈烧火,还会帮妈妈……”
忽然,她停住脚步,看见不远处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