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
天皇的御苑樱会说推就推。
幕府得势,五条家与外夷勾结,不敬天皇,成为攘夷志士刺杀的主要目标,这早已不是秘密。
当春风吹起满树樱花的时候,禅院甚尔还在想,自己是不是他不敬天皇的借口,是不是他对禅院家的打压,是不是他对浪人刺客的羞辱。
或者三者都有。
其实禅院甚尔联系上攘夷志士,并非为了从未见过的天皇。
他只是全身心地憎恶着所有大家族,首当其冲是禅院,然后是五条与加茂。
三家同气连枝——至少看起来是如此,只有摧毁其中的主心骨,五条家主,三家便不攻自破。
他本以为那是一个性情古怪孤僻又手无缚鸡之力的政客,趁无人时刺杀不会费吹灰之力。
却被反将一军,落得如今这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樱花树下,甚尔咬下一颗三色团子,腮帮一鼓一鼓,脚趾因为满足而轻轻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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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讨厌吃甜,就像他不讨厌和牛奶味的人待在一起。
五条悟墨镜之后的眼睛注视着他,看到少年装作一脸漫不经心,耳尖却开心得发粉。
他将装着樱花小馒头的盒子向少年推了推。
甚尔瞥他一眼,并无感激之意,抓起松软的樱花小馒头就吞了下去。
五条悟却笑了。
侍候在旁的仆妇轻咳一声。
甚尔猜都能猜到这些人想说什么,无非是“用餐需无声、慢速、少量、侍奉大人之后再动筷”之类,只是碍于家主本人在场,不便逾礼管束他罢了。
他皱了一下眉毛。
“你们先下去,千尺以外候着。”五条悟挥退下人。
待人走之后,甚尔问:“你在小瞧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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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坐姿轻松了不少,他也咬了一只三色团子,毫无礼数地边吃边说:“为什么这么问?”
“我的伤都好了。你把天逆鉾还给我,还遣散护卫。”甚尔盯着他说,“你应该防备我,我可是要刺杀你的浪人刺客。”
“甚尔是我的夫人。”五条悟笑着品了一口茶。
听到这种不认真的回答,甚尔皱起眉毛。他眉峰越蹙越紧,最后沾染着汗水,淹没在味的甜香之中。
沉闷的黑色布料点缀着无数粉嫩的小花瓣。
“想杀死我的话,随时欢迎。”五条悟咬着他的耳垂,“不过我现在更想你用另一种方式。”
作为回应,他宛若蟒蛇绞杀猎物般凶狠,之后却面露迷茫,不太满意似的瞥他。
“这么贪吃吗?”
“这样没有孩子。”
“甚尔喜欢孩子?……可你本身就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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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五条悟笑着喘了口气。
“你分化太晚,孕|囊还未发育完全,不可操之过急。”他说,“不过,如果甚尔想要的只是那种感觉,我倒是可以效劳。”
攀着他脖子、埋在银白的柔软发丝中时,甚尔还在想,怎么最开始没发现这人话那么多。
闲话未了,日影一点一滴缩短,五条悟出现在家中的时间似乎日益见长。
“不可玩物丧志”,族中长辈抖着胡须规劝他。年轻的家主只是笑笑,笑容中一贯的轻浮与玩世不恭,安定了惊疑者的心。
不论真实态度如何,五条悟如一道屏风,隔开了黏在禅院甚尔身边那些甩不脱的腐朽烂泥,让他的新婚妻子轻快得多。
以至禅院甚尔有时发觉,自己如同金笼中被驯服的鸟雀,逐渐淡忘了笼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