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
风的助力下呈现燎原之势,陷入火焰中的囚徒,发出绝望的嚎叫,声音凄厉,声不绝响,烧断的垣梁不断撞击着地面,发出沉沉的闷响,连脚下的土地都微微震颤。
战场上的任何一方都已被火势与屠戮乱了心性,早已不顾其他,见人便杀,混乱一片。
陆攸宁透过窗棂看着外面漫天的大火,在杀声震天氛围中,真正地体会了什么是炼狱。
可是她并没有害怕的情绪,甚至有些麻木。
她把后背抵靠在墙垣上,没有想过死亡,没有想过退路,脑海里是一幕一幕的温馨的画面,学女红,练书法,和雍也谈笑,与父亲撒娇。
曾经美满的光景,被这两天的经历全然颠覆,现如今,活着或是死亡,都在炼狱,又有什么区别。
暗夜被冲天的火势照亮,有人踏着火光,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银色的面具罩住他的半边脸,黑色的衣袍被割破,修长的脖颈上沾染着献血,他的星眸淡然地向她看来,有着魅惑人心的晶亮。
突然,一个刀光从他身后斜劈下来,他欲转身用剑抵挡,到底慢了一步,所幸他身着护身衣甲,那一刀只是割破了他的衣服。
他愤然转身,看清来人,原来是黑云寨的大当家赵天祥暗随他至此,找准机会给出一刀,欲让他命陨于此。
他持剑应敌,招招狠厉,大当家也不示弱,两人缠斗一处,打斗间面具掉落在地,大当家看清了他的面容,神情开始恍惚,口中喃喃:“报应来了。
”沈震烨身形辗转间腾空而起,先劈大当家左肩一剑,再猛击那人腹部一掌,将人击得节节败退转身欲跑。
他放任那人跑了十几步,俯身捡起面具带上,启动左臂中的袖箭射向大当家的左胸口,大当家转身看他,面上交杂着悲戚与悔恨,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他慢慢踱到大当家身边,举剑砍掉了大当家的头颅。
远方传来竹笛声,如泣如诉,道不尽的伤怀,诉不尽的凄苦,凄凄惨惨戚戚。
沈震烨站在风中,如一尊雕像。
陆攸宁旁观了他的疯狂,主动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你可看清了我的容貌?”沈震烨介意自己杀人时疯狂的面貌被她看到。
陆攸宁早知道他是谁,却摇头道,“并未看到,不过,你为何以面具掩面?”“面具背后的这张脸丑如恶魔,怕吓到苍生。
”陆攸宁感受着他手上冰凉的护掌,内心也一样冰凉,她轻声说道:“你已经杀死了他,为何还要砍掉他的头颅?”金石掷地般的凛冽声音缓缓响起:“十几年前,这人曾是守卫西北疆的一名将领,因一己私利背主投敌,导致数万名将士殒命西北,曝尸荒野,今日砍下他的头颅,让他身首异处,永世不得超生,众英灵在上,今日可安矣。
”沈震烨松开陆攸宁的手,虔诚地念起《往生咒》,一切的苦厄,一切的因果,应以杀戮的方式了结吗?良久,陆攸宁问他:“你既信佛,为何还要杀戮?”“我并不信佛。
”沈震烨望着远处的火光,“信佛并不能解决一切烦扰,佛曰不可杀戮,但如果不杀戮怎样抵抗蛮夷,守住我大梁山河?我不过是寻求内心平静罢了。
”说着径自闭目,缓缓念到:“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陆攸宁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想到自己的遭遇,她现如今已是心如死灰,恐怕永远无法获得内心的平静,即使回到家里,她又如何面对一切?如何解脱?回到家也许并不是噩梦的结束,而是心魔的开始。
沈震烨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轻声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