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商标之争
——父亲在刨木头时突然咳血,暗红的血滴落在新做好的板凳上,像一串丑陋的虫子。那时的他,满脑子只想着逃离这个贫穷的山村。
"后生,去省城做哪样?"旁边座位的老者突然开口,满嘴的酒气。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苗衣,手腕上缠着一圈褪色的红线。
"有点生意上的事。"龙安心含糊地回答。
老者眯起浑浊的眼睛:"看你这面相,是要去跟人打官司吧?"不等龙安心回答,他就从怀里掏出个油腻的小布袋,"带上这个,打口舌用的。火炭灰和鸡毛,我们苗家老法子。"
龙安心本想拒绝,但老人执意塞进他手里。布袋触手温热,带着某种陈年的烟火气。他道了谢,随手放进外套口袋,心想这趟车怎么尽是遇到这些神神叨叨的事。
夜色渐深,大巴在盘山公路上摇晃着前行。龙安心迷迷糊糊睡去,梦见父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做木工。刨花像金色的缎带一样从刨子下涌出,父亲的手背上有道狰狞的疤痕,那是给邻村吴家修鼓楼时被斧头误伤的。
"阿爸"他在梦中呢喃。父亲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榫头要留三分余量,太紧了木头会裂。"
凌晨四点,龙安心在省城汽车站醒来,脖子僵硬得像根木棍。候车大厅的荧光灯下,几个农民工正围在一起吃泡面,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们的面容。
他拖着发麻的双腿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抹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眼白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一片青黑的胡茬。三十二岁的人,看起来像四十出头。他掏出老人给的那个小布袋,犹豫片刻,还是别在了腰间的皮带上。
天刚蒙蒙亮,龙安心已经站在政务中心门口。离上班还有两小时,他蹲在台阶上啃着从车站小摊买的馒头,翻看手机里存的资料。去年深圳文博会的参展证明、县里发的奖状照片、还有吴晓梅连夜发来的包装设计原稿——那个仰阿莎绣像,是吴晓梅根据她祖母传下来的老绣片重新设计的,每一处纹样都有典故。
"蝴蝶妈妈在上"龙安心低声祈祷,这是他回村后才重新拾起的习惯。
八点整,政务中心的玻璃门缓缓开启。龙安心第一个冲进去,却被告知商标异议窗口九点才办公。他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盯着墙上的电子钟,秒针每跳一下都像在抽打他的神经。
"龙安心?"
一个不确定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龙安心转头,看见一个穿着藏蓝制服的微胖男人正打量着他。
"真是你啊!"男人脸上的惊讶转为笑容,"我是王立明,贵大法学院,记得不?睡你下铺的!"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龙安心想起那个总爱在寝室哼周杰伦歌的胖子,如今他的头发稀疏了不少,肚腩把制服撑得紧绷绷的。
"立明!你在这工作?"龙安心站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和对方笔挺的制服形成的鲜明对比。
王立明热情地握住他的手:"我在法规处,管知识产权这块。你来办什么事?"他的目光扫过龙安心手里的文件袋,"不会是商标问题吧?"
龙安心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王立明的表情逐渐严肃,他拉着龙安心走到走廊角落。
"这事麻烦了。"他压低声音,"那个苗韵文化背景不简单,老板是省政协常委的女婿。他们最近抢注了一堆少数民族名称,光是仰阿莎就注册了八个类别。"
龙安心感到一阵眩晕,扶住了墙壁:"那就没办法了?"
"也不是。"王立明看了看四周,"去年国家刚出台《关于进一步加强原住民传统文化保护的意见》,特别提到要防止恶意抢注。你如果能证明这个名字在你们族群中有特定含义,而且你们在先使用"
"我有证据!"龙安心急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