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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时候我觉得她嫌我脏。

    说我衣服乱放,袜子臭。

    我连洗澡都没力气。

    她不懂,累到极点连水都不想碰。

    我不是不想陪孩子。

    是真的连哄他都没精神。

    我怕他问我,爸,你怎么总不笑。

    我怕我回答不出来。

    风吹来,他把外套拉紧。

    四月的夜还透着凉。

    他咳嗽了两声。

    连感冒都不敢请假。

    请一天,工资少一截。

    她老说我对她不上心。

    可她知道我钱包里只剩几十块吗

    我连买花的钱都没有。

    她说我不浪漫。

    我是真的连站在花店门口的勇气都没了。

    他靠在椅背上。

    仰头看天。

    我爸那一代人说,男人就该撑着。

    我现在只想问一句,那撑到死算什么

    谁替我擦汗谁替我止痛

    他嘴角动了动。

    她不会理解。

    她只看结果。

    我赚钱少了,就是没本事。

    我沉默,就是没担当。

    但我还在努力啊。

    白天干完本职,晚上还接私活。

    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这不叫努力吗

    他又点了一根烟。

    这次抽得更快。

    我真的怕有一天我突然倒下。

    倒在工位上,或者路上。

    谁来为我收尸

    我活着,好像也没人太在意。

    死了,大概连朋友圈都没人提。

    她可能会哭。

    但我怕她会松一口气。

    她说我们之间没话说了。

    可我不知道说什么。

    说我快还不上车贷

    说我想卖掉手机换点钱

    她会觉得我更失败。

    他低头看着地板。

    我手机里,存着一份离婚协议草稿。

    但我每次打开,又关掉。

    舍不得孩子。

    舍不得曾经她对我笑的样子。

    我想有一天能和她坐下来。

    把话讲清楚。

    但她一坐下就开始哭。

    我最怕女人哭。

    尤其是她的。

    烟快抽完了。

    他看着远方。

    我到底还算不算个男人

    我做错了什么

    只不过是想过平凡一点。

    她总拿别人家老公比我。

    说谁谁给老婆买包。

    说谁谁带家人出国玩。

    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我也想当那样的人。

    但我真的做不到。

    不是不想,是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他揉了揉太阳穴。

    我开始害怕回家。

    一走进门,就像走进战场。

    她的脸色,她的语气,全是刺。

    我连呼吸都得小心。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犯人。

    家不是避风港,是刑房。

    3

    沉默之痛

    她是审判官,我永远有罪。

    没钱,是罪。

    没笑容,是罪。

    不说话,是罪。

    那我还有什么不是错

    我还剩什么

    我除了继续活着,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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