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睡的人,你并未装疯卖傻,只是刻意加了些微的迟钝情态,你以前瞧着王嬷嬷的侄女红姑便是这样,你听王嬷嬷说她是七岁时发了场夜烧丢了一魂没找回来,这才终日浑浑噩噩,日常倒也瞧不出什么问题,只是有些呆呆的什么话都听,便也安排给了个轻松洒扫的闲差,你还在宋府时也时常照顾些,小姑娘还知投桃报李的分给你麻糖吃······
老太医愁眉不展的长吁短叹了半天,大概是那桩赐婚太过家喻户晓,又是在皇宫里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精,阮籍还坐在一旁的靠椅上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此情此景哪敢说什么自个儿学艺不精啥也没瞧出来的官话?宫里也惯是这样,那贵人问诊,没病也得开两副调养的补药,估摸着那老太医也着急着脱身,便还真洋洋洒洒的给你写了三大张的药方来,只说忧思过重郁结于心,再加上这日复一日的没个纾解,这才勾出了癔症的引子,也只得开些调理内息的安神药物,看日久能不能有所好转云云。小丫鬟拿着药方便下去抓药了,阮籍倒还出手大方,赏钱多得令那个老太医满脸的褶子都笑成了朵花儿,诚惶诚恐的跪谢完便退下了,你却只得在心里叹了声,这买命钱自然花得爽快,东厂昭狱里只怕又得添一缕冤魂了。
在这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大夫看诊,有的瞧着还有些江湖郎中的意思,癔症之说本就难寻根本,这东厂的地界儿于旁人无异于龙潭虎穴,倒是皆无一例外的说了那些陈词滥调的诊断,安神凝息的药方开了一张又一张,直到再也没有大夫上门来,这事儿才算是尘埃落定。
但阮籍的态度依然十分奇怪,若说他信了吧,那药方上的药却又一碗都未煎来;若说他没信,但他对你的态度却的确逐渐的起了些变化。
他实在是谨慎小心,你在之前和阮籍的接触其实并不多,他也顶多就在卫秀走后神出鬼没的立在你床边静静的看一会儿,连正儿八经说句话的机会都很少,但自他寻摸出你这癔症的缘由后,却终于开始放肆了起来。
他法的变态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便只得蜷缩在床上轻声啜泣着静观其变,却又听得他一声慢条斯理的发话:
“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过来。”
你一时有点懵,但他似乎已没有耐心的咂舌嗯了声,你这才抬头看了眼屏风后那个模糊的人影,也只得顺从起身,鞋也不知在刚刚的动乱中被踢到了哪里,但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光脚踩在上面倒也不觉着冷,你只一步一迟疑的挪到了他面前,浑身还在止不住的发着抖,却也不知哪里使得他开怀,你便只听见阮籍不轻不重的笑了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忽然冲着你招了招手,语气里倒多了几分诱哄的温柔:
“来,过来我这里。”
瞧着你似乎还在原地踌躇犹豫,便故意板起脸压沉了语气威胁:
“这便不听话了么?你不是还想求我帮你给那宿淮安传信儿么?这般不听使唤可教人起不了帮忙的心思。”
似乎是被这句话打动,因害怕而瑟缩不前的少女便终于鼓起了勇气上前,阮籍瞧着这话管用,不由得趣儿的挑了挑眉,宋清许这癔症不像那些发起疯来打人砸物的癫子,反倒安静得紧,素日竟未能看出来,也亏得自己观察仔细这才发现得早,本还有些疑虑,但今晚这一番试探,那几个大夫的话竟不是虚言,她还真是疯得脑子都有些糊涂了。
阮籍只伸手将走到跟前的少女揽抱进自个儿怀里,她明显很怕自己,便连糊涂着都还记着不能轻易违背自己,只是这样痴痴傻傻,却反倒勾人起了蹂躏的心思,但那些自都不急于这一时,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搞清楚,便只贴在怀中人耳边轻悄的发问:
“你可还记得你那情郎宿淮安的模样?”
宋清许目光有些不易察觉的迟缓,皱着眉下意识的捂住了心口,声音都艰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