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恢复些力气，他迈着发沉的脚步，想替老婆孩子解开绳子。

    可刚伸出手时，妻子的身子就下意识的缩起，大儿子李长生挡在母亲身前，冷冷望着他。

    李子心中刺痛，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怪他们。

    深吸口气，他将妻儿身上的绳子默默解开。

    齐敏手抽出的刹那，就狠狠一个巴掌，甩在了丈夫脸上。

    “李子，你他妈还配当爹吗？咱孩子现在才多大？才多大？！！”

    骂完，她又觉得不解气，躺着眼泪，不停打他。

    男人抿着唇，也不闪躲，默默忍着妻子长满老茧的手一下一下拍在自己身上。

    她明明是十里八乡的俊俏人儿，嫁过来这些年，已经快被蹉跎的不成样子，那张清秀温婉的面容正在逐渐粗糙，细嫩的皮肤也逐渐透着病态的白。

    即便前世临死前，他甚至都不记得，原来妻子已经成了这幅模样。

    李子心疼的摸上她的脸，女人想打开丈夫的手，可挣扎了几许，最终还是忍不住趴在他怀里，嚎啕的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委屈，这么多年的压抑，都在同一时刻爆发。

    “媳妇，你别哭了，我以后保证不犯浑，行吗？”

    齐敏爬起来，抹着眼泪：“你要是真长记性，就不会想卖了我跟孩子！”

    她牵起几个孩子，走向后屋，纤瘦的背影此刻看着是如此痛苦落寞。

    三个孩子中，只有小女儿齐可儿，回头看了父亲一眼。

    却只是抿了抿小嘴，什么也没说。

    李子知道，想要换回妻子的信任，修复他和孩子之间的关系，只靠嘴是行不通的。

    他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把脸，走到厨房。

    本来想着，先给她们做顿饭，却发现，家里已经丁点余粮没有了。

    这才想起来，家里的钱，都被他耍钱赌光了。

    想到面黄肌瘦的儿女，李子就心疼不已。

    欠的那一百多块先不谈，总得先让他们吃上饱饭。

    他从后院背上竹篓，带着几个赶山的家伙事儿，然后回到后屋，敲了敲门。

    “媳妇，我去后山一趟，你先在家，谁敲门也别开。”

    等了半响，屋里没人回话，男人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屋。

    在他走后的几秒，门被轻轻推开。

    齐敏俏脸上的泪痕未干，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轻咬着唇。

    “老二，你带着你哥，到村头看看，能不能挖点野菜。”

    她摸着二儿子李正的头，“你爸要是空手回来，又该吃不上饭了。”

    大儿子皱眉：“妈，爸这么对咱们，你咋……”

    “那他也是你爸！”

    见儿子不乐意的模样，齐敏一叹。

    “他怎么对妈，那是长辈的事，你们还小，别管了。”

    要是哪天她这个当妈的没了，能管这些孩子的，也就剩李子这个爸。

    哪怕丁点也好。

    齐敏也想再信他那么一回，为了孩子，也是为了她，盼望条出路。

    ……

    李子独自上了山，开始寻摸起老林子。

    80的年头，山里多的是野兽，自己跑山是个危险的活儿，大家打野货，通常都要选出个经验老到的‘把头子’带着，少说个人一块去。

    五谷村不是没有跑山人，但都嫌他是赌鬼，粘毛赖，没人肯带。

    李子这点跑山的手艺，还是偷摸和人学的，他自己都不指望能赶上啥好货，这次来，也是逼得没办法……孩子挨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着急跟老婆献献殷勤。

    这才进山没多久，他摘了一路的野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