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说道。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
鹿小灯这才敢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差点被草席的霉味呛得咳嗽起来。她从草席底下钻出来,浑身沾满了灰尘和草屑,狼狈不堪,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刚才真是生死一线!
这次惊险的躲藏让她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此地的危险。这里不仅有可怕的疫病,更有严密的监控和残酷的秘密实验。季青临身处其中,每时每刻都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她必须尽快找到他,带他离开!或者,想办法把他发现的这些证据传递出去!
鹿小灯整理了一下衣物,抹去脸上的污渍,眼神中的恐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坚韧的光芒。她再次确认了一下方向,将那盏绘着药草的灯笼重新握在手中——虽然此刻并未点亮,但它依然是她力量的源泉。然后,她更加小心地、也更加坚定地,继续朝着疫鬼营更深处潜去。前方的黑暗,仿佛蛰伏着吞噬一切的巨兽,但她已无路可退。
7
越往西走,空气里的腐臭和药水味就越发浓得化不开,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鹿小灯的胸口。她甚至能听到更远处传来的一些模糊声响,不像是病人的呻吟,倒像是……某种沉闷的、机械运作的噪音,夹杂着偶尔迸发的、非人的尖锐嘶鸣,听得人头皮发麻。
她更加小心地收敛气息,像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贴着残破的营帐和废弃物堆积的阴影前行。根据季青临留下的笔记和那簇特殊的药草残渣判断,他很可能就在这片区域活动过,甚至可能被囚禁于此。
绕过一排看似普通的、堆放杂物的棚屋时,鹿小灯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其中一间棚屋的门窗都被木板钉死了,但从木板的缝隙里,却透出一种极其微弱、带着诡异蓝紫色的光晕。而且,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死寂或病患的哀嚎,这附近安静得有些过分,连虫鸣都消失了。
好奇心压过了恐惧,她屏住呼吸,极其缓慢地靠近那间棚屋,将眼睛凑到一条较宽的木板缝隙上。
只看了一眼,她就差点惊呼出声,连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棚屋内部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而且绝非堆放杂物那么简单。几个穿着深灰色、几乎将全身都罩住的特殊服饰的人,正围着一个像是石台的东西忙碌着。他们的衣服质地奇特,不像是麻布或棉布,倒像某种泛着油光的皮革,脸上都戴着狰狞的、类似鸟喙形状的面具,只露出两只在蓝紫色光线下显得毫无感情的眼睛。
石台上似乎躺着什么东西,被厚布遮盖着,看不真切。但那些鸟嘴面具人手中拿着的工具,却让鹿小灯遍体生寒。那是一些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奇形怪状的器具,有长长的针管,有带着弯钩的钳子,还有一些像是玻璃器皿的东西,里面盛放着颜色诡异、甚至在微微冒泡的液体。
其中一个鸟嘴面具人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把细长的镊子,夹起一小撮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粉末,似乎要将其混入一个玻璃皿中。那粉末……鹿小灯的瞳孔猛地一缩!她认得!那气味,那颜色……虽然光线诡异,但她敢肯定,那与季青临笔记中提到的、他怀疑被用来加速病程的特殊汤药里的某种成分极为相似!只是这里的粉末,似乎更加……纯粹,也更加危险。
这些人在做什么人体实验制造毒药还是……研究这可怕的疫病本身联想到季青临笔记里的内容和之前听到的药引、容器之类的对话,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形:他们不仅在研究,甚至可能在主动制造、或者说改良这种疫病!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阴谋了,这是彻头彻尾的、丧心病狂的罪恶!
鹿小灯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僵了。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把这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