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邻居。可不去问,那颗悬着的心就像忘了加油的灯芯,忽明忽暗,煎熬得很。
终于挨到傍晚,街上行人渐稀,鹿小灯看到药铺掌柜锁了门,正要离开。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走了过去。
掌柜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季大夫……真的被官府征召走了吗去哪里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掌柜姓钱,是个面团团的中年人,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可今天,他脸上的褶子都透着一股愁苦。他停下脚步,看了鹿小灯一眼,眼神有些闪躲。是啊,官府征召,说是边境那边缺医少药,情况紧急。他含糊其辞,走得急,没细说去哪儿,也没说归期。
边境鹿小灯心里咯噔一下,哪个边境那么远……
谁说不是呢。钱掌柜叹了口气,搓了搓手,官府的事,咱们小老百姓哪里问得清楚。说是征召,我看那架势,倒像是……他顿住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算了,不说了。鹿姑娘,你也别瞎打听了,不是什么好事。
他越是这样,鹿小灯心里越是打鼓。这哪里是普通的征召分明透着古怪。
钱掌柜似乎急着离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刚锁好的门边拎起一个小小的旧包袱,递给鹿小灯:对了,鹿姑娘,这是季大夫留下的一些……嗯,不打紧的旧物,几本书,还有些零碎。他走得匆忙,也没带走。你看……你住得近,能不能先帮忙收着或者……你要是嫌麻烦,就,就帮着处理了吧。
鹿小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了包袱。包袱不重,用一块半旧的蓝布包着,里面硬邦邦的,是书的轮廓。她不明白掌柜为什么要把季青临的东西给她,但此刻她满心都是季青临的去向,也没细想,只点了点头:好,我先替他收着。
哎,那就多谢了。钱掌柜如释重负,匆匆拱了拱手,便快步离开了,背影都带着几分仓惶。
鹿小灯提着那个小小的包袱,站在空荡荡的街边,心里五味杂陈。晚风吹过,带着凉意,她紧了紧包袱,转身回了自己的灯笼铺。
回到铺子后院的小屋,她掩上门,将包袱放在桌上。屋里点着一盏她自己做的羊角灯,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松木和桐油味,这让她稍稍定下心神。她坐在桌边,看着那个蓝布包袱,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解开了系带。
里面果然是几本书,都是些医书,封皮有些陈旧,显然是常看的。《伤寒杂病论》、《本草纲目》,还有几本手抄的册子。除了书,还有一方砚台,半截墨锭,几支用秃了毛的笔,和一个小小的、针脚有些笨拙的布袋子。
都是些寻常物件,确实像掌柜说的,不打紧。可不知怎的,鹿小灯的心跳却有些快。这些是他的东西,带着他的气息。她拿起一本《本草纲目》,指腹摩挲着泛黄的纸页边缘。
忽然,一张折叠的纸条从书页间滑落出来,掉在桌上。
鹿小灯的心猛地一跳,她捡起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是普通的草纸,上面的字迹清秀有力,是季青临的字,她认得。
纸条上没有称谓,只写着几行字:
冬月初三,晴,风寒。见对门姑娘搓手呵气,指尖似有冻疮。当归、白芍、川芎、红花……或可以热酒浸泡,辅以外敷紫草膏。
鹿小灯的呼吸滞住了。冬月初三,那是去年她冻疮最厉害的时候,那天她确实在铺子门口冷得直跺脚。他看见了还默默记下了
她手指微微颤抖,继续看下去。
腊月十八,阴,有雨。晚间收摊遇雨,未带伞,狼狈。下次备伞于铺中,或……备一把青蒿油纸伞。
她想起那天的骤雨,想起他递过来的伞,想起自己慌乱跑开的样子。原来他都看在眼里,还想着下次要给她备伞……青蒿油纸伞,是她铺子里卖的那种,带着淡淡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