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式套路
门外不曾离去,不就是呛准了她回屋后的动作,特意让金翘转达于她,分明就是在看她笑话。
难得见姑娘发如此大的脾气,金翘大气都不敢出,缓缓退至门外。
豆大的雨珠扑簌簌地从天际倾泻而出,谢钊立在院中仍凭风雨侵袭,雨水描摹着精致的眉眼,沿着挺拔鼻梁没入脖颈深处,青衫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
听闻推门的响动声,湿漉漉的桃花眼氤氲出欣喜,待看清来人后,眸底的光倏地黯淡下去。
廊下成排的灯笼晕出昏黄光影,室内烛火幽幽,金翘下意识侧首望向窗柩。
顺着视线过去,谢钊微眯起眼,但见模糊人影在窗前缝隙闪过,他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耳畔回响起明霜原话,金翘硬着头皮换了个说辞:“我家姑娘已经睡下,郎君请回吧。
”郎君在姑娘作画,这般荒唐事若是不能处理妥当,恐生变故。
金翘委婉暗示道:“我家姑娘待人和善,可若惹恼了她,纵是有千好万好,姑娘也绝不会回心转意。
”明霜的脾气秉性谢钊自是摸得极透。
她除却唐云禾这个手帕交外,原还有个密友是礼部侍郎家的邵姑娘邵音茵,二人情谊极为深厚,只不知因何原由明霜与其绝交,期间邵音茵多次登门皆被婉拒于奚府门外。
后来,凡是邵音茵所到之处,她避之如猛兽。
某位夫人打趣问道二人可是生了嫌隙,被明霜以邵音茵嫁人为由草草掠过。
有好事者隐瞒实情将两人邀至宴席上,邵音茵满心欢喜迎她,岂料明霜甫一入园,扭头就走,往后再有人发帖相邀,也从不出席,直至邵音茵随夫外任,方才出门走动。
她表面看似温婉娴静,只内在里烧着一团难以浇灭的火焰,一旦有人进犯至她的底线,便被这团火焰燃烧殆尽,再也无法走进她封闭的内心。
谢钊的嗓音像浸了雨,哀伤又脆弱:“我自幼失恃,父亲偏驳继母伪善,于是外祖母告诉我,人善被人欺,要去争去抢。
”“从前无人爱我怜我,直到遇见你,卿卿,我知道我不懂,你教教我好不好?”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明霜探着头,透过窄窄一道窗缝看向院中。
她此时心头有万般纠结,确如他所说,孩童时期极为凄苦,造就如此性格,谢郎真心相赴,奈何行错了法子。
可若轻易谅解了他,照这他乖戾性子,日后受苦遭罪的也是自己。
金翘侧耳去听屋内的声响,结果扑了个空,甫一转身就看到谢钊的手势。
当真是疯了,金翘咬紧牙关,心一横,高声喊道:“来人。
”守到院门口的奴仆应声而至。
金翘指向谢钊,厉声道:“把他给我打出去。
”来人一怔,额上沁出冷汗,院里的奴仆虽说是奚娘子从牙行买回来的死契,实则都是谢钊的手下。
属下打主子,这等冒天下大不韪之事,郎君竟也不反对。
灰褐色奴仆装扮的董大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郎君,得罪了。
”话音刚落,谢钊不肯离去,两人便扭打起来。
自明霜的角度看来,那虎背熊腰的奴仆拳拳到肉,谢郎一个文弱书生怎能经受得住?明霜兀自慌了神,直奔院外。
谢钊时刻观察着屋里动作,但见门扉自里侧推开,旋即对董大挑眉示意。
董大倒吸一口凉气,稳了稳神,作势一记硬拳,挥在谢钊下颌处。
明霜娇声喝止:“住手。
”准备再次勾拳的董大倏地收回手,看着郎君仅挨了一记实拳的脸,顿生惶恐,藏在衣衫下的右手止不住地颤,他只用了一成力道,怎么还把郎君打出内伤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