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刺入太阳穴,2019年的雨夜被强行复现——苏暖穿着防护服俯身操作显微镜,培养皿里的凤凰木细胞正在吞噬人类胚胎。
医疗舱突然开启,苏暖的右手穿过菌丝幕帘。她的指尖悬着枚吊坠,里面是我们结婚时锁在鼓浪屿的同心锁:还记得吗你说要把钥匙扔进深海...吊坠里沉睡的金属片突然立起,竟是一把微型手术刀。
程星的尖叫划破意识迷雾:割断主神经束!我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地挥刀,菌丝精准避开刀刃——原来抗真菌素早已改变血液成分,每一滴都带着致命毒素。苏暖的根须疯狂回缩,医疗舱在孢子云中炸成光屑。
坠向海面时,整座城市的荧光脉络开始坍缩。鼓浪屿方向升起燃烧的凤凰木,陈焰的骨灰混着火雨洒落。我认出那是气象塔的位置,程星用最后的意识点燃了自己。
防波堤上插着把生锈的消防斧。我踉跄着爬向岸边,斧刃倒影里映出个半菌丝化的怪物。右手的皮肤正在木化,但握斧的力道反而增强。第一斧劈开拦路的菌茧,第二斧斩断连接医院的神经索,第三斧...
爸爸
奶声奶气的呼唤让我浑身凝固。菌丝废墟里爬出个三岁男孩,他的瞳孔是纯净的荧光绿,掌心托着苏暖的婚戒:妈妈说这个能停止下雨。
台风眼在此时彻底消散。晨光刺破云层时,我看清孩子后颈的文身——2019年凤凰木计划的编号,正是苏暖接受胚胎移植的日期。他的血管在阳光下透出淡金色,那是抗真菌素与菌丝中和的特征。
消防斧当啷落地。男孩冰凉的小手贴上我木化的右脸,溃烂的皮肤竟开始恢复血色。远处传来幸存者的呼喊,但那些声音迅速被潮汐吞没。我们身后,最后一株凤凰木轰然倒塌,树根间裸露的实验室正被海水淹没。
要游泳哦。男孩指着泛起菌丝蓝光的海面,他腕部的医疗手环突然亮起,显示的并非心跳频率,而是倒计时——07:59:59。
涨潮的浪花漫过脚踝时,我抱起这个流淌着我和苏暖血液的怪物。他的心跳贴着我的胸腔,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频率在寻找共鸣。防波堤尽头,程星的幻影正在磷火中微笑,她身后是随晨光苏醒的厦门岛——残破,但真实。
最终章
人间灯火
我倒数着腕表上的最后七秒,海风裹着孢子粉灌进肺叶。男孩坐在防波堤边缘晃着脚丫,他后颈的编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XMFN-0001。涨潮的浪头已经漫过第十三级台阶,菌丝在海面铺成发光的脐带。
妈妈说要听《卡农》。男孩突然指向漆黑的海平面。我握紧从实验室废墟挖出的老式录音机,磁带转动发出菌丝撕裂般的沙沙声。当钢琴旋律撕开夜幕时,海面骤然亮起万千荧光,无数胎儿形状的发光体浮出水面,他们的脐带连向深海处的巨大阴影。
防波堤开始震颤,我抱起男孩冲向气象塔残骸。他的泪水滴在我木化的左肩,腐蚀出带着松香味的焦痕:爸爸跑错方向啦。挣扎中他的指甲划开我脖颈,流出的荧光血液竟在空中凝成路线图——直指鼓浪屿废弃的海洋馆。
程星的幻影在鲸鱼骨架前等候,她的身体由磷光孢子构成:这里是最后的洁净区。虚影指向干涸的虎鲸池,底部排列着上百个防爆箱,每个都印着不同年份的凤凰木计划标识。
男孩蹦跳着打开最近的箱子,取出支密封的玻璃管。管内的休眠孢子突然苏醒,在他掌心绽放成微型台风模型:是妈妈的味道!我这才发现每个箱子都对应着年份气候数据,最深处那支标着苏暖名字的试管里,沉睡着尚未激活的古菌胚胎。
海洋馆穹顶突然炸裂,菌丝巨浪冲破落地窗。我将男孩塞进程星遗留的潜水钟,自己却被触须缠住腰腹。苏暖的医疗舱残骸在浪尖浮现,她的声音混着十二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