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凝成荆棘状纹路。最外侧那具焦尸突然抽搐,烧焦的声带挤出几个音节:...暖...环...
暴雨在此时撕裂云层。
程星拽着我扑向消防梯时,整栋住院楼发出木材腐朽的呻吟。海面方向浮起的荧光绿潮吞噬着浪涛,鼓浪屿的郑成功雕像正在菌丝包裹中抬起右臂,花岗岩手掌裂变成伞状孢子囊。
我摸出苏暖的孕检B超单,雨水将背面的厦门地图晕染成青灰色。原本鼓浪屿的位置渗出荧光墨迹,那抹向右倾斜的笔锋和她开医嘱的签名如出一辙。
去气象台!程星突然指着尸阵中央,燃烧的肋骨恰好指向云层中的台风眼。她的瞳孔在雷电中收缩成菱形,虹膜纹理如同蕨类植物舒展的嫩芽。
我们撞开安全出口的瞬间,整层楼板在身后塌陷。菌丝狂潮吞没走廊的轰鸣声中,我清晰听见了《卡农》的旋律——从苏暖烧焦的手环里,从程星剧烈起伏的胸腔里,从台风眼猩红色的漩涡中心里。
第二章
雨幕残章
翔安隧道的积水漫到腰际时,程星忽然掐灭了我的头灯。
别动。她的呼吸喷在我后颈,带着淡淡的菌丝腥气,水里有东西在发光。
黑暗瞬间吞没视野,我却清晰看见了她瞳孔里的异变——虹膜边缘锯齿状纹路正在舒展,如同显微镜下的真菌菌褶。浑浊的水流从防毒面具边缘渗入,咸涩的触感让我想起苏暖孕吐那晚打翻的海带汤。
荧光绿潮在五米外无声漫涨,隧道瓷砖上凝结的菌丝网络忽明忽暗。程星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右侧拽,我们刚移开两步,原先位置的积水就翻涌起泡沫,一具高度木化的尸体浮出水面,胸腔里开出的鹅掌楸枝条扫过我的防护镜。
它们通过振动追踪猎物。她压低声音,马尾辫擦过渗水的混凝土顶棚。发梢的孢子粉末簌簌落下,在水面激起细小的荧光涟漪。
前方三十米处的逃生标志突然亮起,老式氖气管在潮湿中劈啪作响。红光映出隧道壁密密麻麻的手印,那些抓痕深处嵌着珍珠母贝光泽的碎片——和苏暖失踪那日嵌在墙灰里的指甲一模一样。
是幸存者标记。我刚要上前,程星猛地将我按在承重柱后。她的力气大得反常,医用胶布包裹的虎口渗出荧绿色组织液。
三个披着雨衣的身影从岔道口冒出,为首的男人拖着改装过的氧气瓶,喷枪口还滴着沥青状的燃烧物。他们停在逃生标志下,喷枪火焰突然转向同伴:老吴你脖子上是什么
被指着的胖子慌忙摸向防护服领口,火焰却已舔上他的面罩。凄厉惨叫中,我闻到烤肉的焦香混着菌丝燃烧的腐酸味。隧道积水沸腾起来,无数荧光菌丝从尸体中爆出,像一张突然收拢的食人花巨口。
是清道夫。程星的声音在颤抖,他们专门猎杀感染者...或者被怀疑感染的人。
我们踩着齐腰深的水向反方向撤退时,我摸到隧道壁上有规律凸起的刻痕。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震——摩尔斯电码的节奏,敲的是苏暖常哼的安胎曲旋律。
跟着电码走。我把程星的手按在墙面上,这是产科用来安抚早产儿的节奏。
她的指尖在刻痕上停留太久,菌丝顺着指甲缝钻进皮肤。等我发现异常时,那些荧光脉络已经爬上她的小臂,在紫外线下显露出厦门地铁线路图的轮廓。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我们撞进一座由公交车堆砌的堡垒。燃烧轮胎的黑烟中,穿军雨衣的女人正用绞盘吊起集装箱,钢索摩擦声里混着婴儿虚弱的啼哭。我一眼认出那个挂在半空的医疗舱——弘爱医院去年引进的早产儿恒温箱,此刻里面蜷缩着个足月孕妇。
林医生女人的喷枪指向我胸口,你老婆在B区产房咳血那晚,是我值的后半夜岗。
记忆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