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晨光问拳（小念头篇）

    武训：

    拳打三寸人心险，马踏九州月色寒。

    莫道武夫只识刃，我以我血守河山。

    在静谧的武馆之中，叶鹤鸣凝神而立，他的食指第二关节稳稳抵住木人桩的中门手。腕骨悄然拧转，那声响好似蚕丝崩断一般清脆，在空气中瞬间炸开。这，正是咏春小念头摊手的起势——拇指与食指巧妙成鹤喙之状，其余三指如同羽毛般轻轻收拢，掌缘的青筋随着寸劲的吞吐，若隐若现，仿佛藏着无尽的力量。粗盐粒在他的拳峰上摩挲，摩擦出如细雪般的痕迹。三千六百次的击打，让桩手布满了如蛛网般的裂痕，隐隐露出内层那暗褐色的血渍，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二十年前，父亲叶问舟手持鹤嘴笔，蘸着朱砂，在樟木深处郑重刻下守字，每一笔都带着筋骨齐鸣的震颤，似有千钧之力。

    小念头不正，不如回家绣花！清晨，师叔公陈济棠的铜烟枪猛地敲裂晨雾，那声响如同警钟般回荡在武馆。老人枯瘦的手突然伸出，精准扣住叶鹤鸣的手腕，虎口的茧子缓缓碾过他的阳池穴，一字一顿地说道：摊手要锁三关——腕关如坚固的闸，肘关似厚实的闸，肩关则是那牢牢的门闩！说着，轻轻扳动年轻人的小臂，将三拜佛起手式抬高半寸。刹那间，叶鹤鸣只觉一股气劲从劳宫穴直贯少府穴，整条手少阴心经如同琴弦般骤然绷紧，震颤不已。

    檀香袅袅升腾，似轻烟在武馆中缭绕。梁上的《白鹤寻桥图》，那墨羽仿佛也在微微轻颤，似有灵性。画中，白鹤单足稳稳立于木桩之上，爪关节弯曲的角度恰到好处，正是咏春转马步的67度黄金分割，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奥秘。叶鹤鸣的目光突然瞥向师叔公喉结处的刀疤——那形状宛如残缺的日字冲拳轨迹，那是1938年，老人用八斩刀圈割式为妇孺断后时，被倭寇太刀无情削出的勋章，每一道伤痕都见证着他的英勇。

    子时，打更声如重锤般撞碎月光，六道黑影如鬼魅般踏着七星步悄然切入门扉。领头者的步法暗藏玄机，暗合天枢至摇光星位，拇指紧紧扣住中指中冲穴，以蛇形标指迅猛突袭画轴。叶鹤鸣反应迅速，足跟猛地碾地转马，布鞋在青砖上擦出23.5度扇形——这正是地球自转轴倾角，仿佛与天地之理相呼应。蒙面人袖剑贴着他的咽喉飞速掠过，剑柄李字篆文的血槽里，还凝着十年前沧州灭门惨案的黑痂，透着无尽的血腥与罪恶。

    接稳！师叔公一声怒吼，掷出的铜烟枪在空中凌空旋开，黄铜吞口弹出三寸剑锋，寒光闪烁。老人咳着血沫，却依然笑骂道：八斩刀‘耕拦手’要锁人三阴交，不是让你剁猪肉！叶鹤鸣敏捷地翻腕接刃，剑锋在掌心划出北斗七星状血珠，那是战斗的印记。蒙面人袖剑刺到鼻尖时，他骤然沉腰坐胯，足弓如鹤爪般紧紧抠地，使出小念头三拜佛——上拜天，摊手破云巧妙卸去剑势；中拜地，膀手冲拳狠狠震敌腕；下拜心，伏手擒拿稳稳锁剑柄，三式合流，化作八斩刀绝技白鹤亮翅，气势如虹。

    武馆塌了算什么刀光闪过，惊起梁上燕雀四处飞散。叶鹤鸣的怒吼如雷霆般震得瓦片簌簌作响，他高声喊道：咏春的魂在木人桩的血渍里，在转马步的刻痕里，你们砸得碎吗！声音在武馆中久久回荡。

    蒙面首领突然变招，五指关节爆响如爆竹，竟是用鹤喙手扣向叶鹤鸣百会穴，形势危急万分。千钧一发间，师叔公掷出钧窑茶壶盖，瓷片在月光下碎成七道寒星，暗合北斗封穴的手法。走桥要留三分马，守中不追无常魂！老人嘶吼着，被利刃无情贯穿左肩，鲜血飞溅，但他却以二字钳羊马死死钳住敌人筑宾穴，足尖在青砖上刻出深达三分的中字，那是坚守的象征。

    叶鹤鸣目眦欲裂，愤怒到了极点，拳峰狠狠砸向木人桩裂痕。指骨第三关节精准撞入父亲刻的守字尾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