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为首的陆千帆听到刘擎天的话，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依旧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台下的凌云。

    “陛下在南不在北！”

    “眼前既无君上，又何须行此跪拜之礼？”

    话落，那些跟随凌云而来的文武官员瞬间炸开了锅，个个怒发冲冠，指着高台上的陆千帆等人破口大骂。

    “放肆！”

    “大胆狂徒！”

    “尔等腐儒，安敢对陛下如此无礼！”

    刘擎天身后的几名禁军将领更是按捺不住，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请陛下下旨，让末将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拿下！”

    刘擎天再次请命，声音中杀气腾腾。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这近乎指着鼻子骂娘的羞辱，凌云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怒意。

    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淡淡的说道：“都退下。”

    刘擎天等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强压怒火，收刀后退。

    下一秒，凌云迈步走上了那座简陋的高台，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陆千帆等人的对面，相对而坐。

    “朕听闻，江南大儒陆院长，不远千里而来，在朕的京城门外设台。”

    “不知陆院长此来，所为何事？”

    凌云语气温和，仿佛真的是在虚心请教。

    陆千帆看着眼前平静跪坐的年轻帝王，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惊讶，但随即被更深的鄙夷所取代。

    装模作样！

    他冷哼一声，苍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道德的谴责与愤怒。

    “凌云！”

    他直呼其名，毫不客气的继续骂道：“你以武力胁迫，篡夺大宝，此乃不忠！”

    “罔顾先帝遗命，手足相残，此乃不孝！”

    “登基以来，不思安抚万民，反而穷兵黩武，与商贾为伍，重利轻义，此乃不仁！”

    “你上对不起大炎列祖列宗，下对不起天下黎民苍生！”

    “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之辈，虽有赫赫武功，却无半点治国安邦之才。”

    “难道你要靠着手中的刀，胯下的马，来治理这偌大的江山吗？”

    他每说一句，声音便提高一分，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唾沫横飞。

    “老匹夫！你大胆！”

    仁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千帆怒斥道：“陛下登基以来，减免赋税，整顿吏治，开创新商，桩桩件件皆是利国利民之举，岂容你在此……”

    “皇伯。”

    凌云淡淡地开口，打断了仁王的话。

    仁王一愣，急道：“陛下，这老匹夫……”

    凌云却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

    他心里清楚得很，跟这些玩弄笔杆子的人辩论，最忌讳的就是落入对方的节奏，去自证清白。

    你能想到的所有解释和功绩，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百种歪理邪说等着反驳你。

    一旦开始解释，你就输了。

    凌云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陆千帆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老脸上。

    他等陆千帆稍微喘了口气，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依陆院长之见，朕无才能治国安民。”

    “若朕，有这个才能呢？”

    “你，又当如何？”

    陆千帆想到南下之前，凌慎曾私下提及，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以前学习的时候连最基础的三字经都背不完整。

    纯粹是个只懂打打杀杀的莽夫。

    眼下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过是强装出来的罢了。

    想到此处，陆千帆心中的轻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