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先生,求您救救小女。首富的胖脸挤成个发面馒头,西装扣子崩飞两颗。他身后八个保镖抬着蒙黑布的笼子,血腥味混着尸臭钻入鼻腔。
我弹指掀开黑布,笼中少女的脊椎骨刺破背肌,尾椎处长出孔雀翎毛。她啃食着自己手指傻笑,齿缝里卡着半片金箔——这是偷食了凤凰墓供品的症状。
备好九十九只五年份的大红冠公鸡,要喝过人血的。我蘸着茶汤在檀木桌上画符,水迹竟蚀穿了寸许厚的木料,再找七个庚子年生的童女,戌时三刻在城隍庙后巷候着。
三日后,我站在贴满符咒的法坛上跳傩舞。三百斤的青铜面具压得脖颈生疼,但看见台下那群达官贵人跪满庭院,连巡按大人都捧着我的聚宝盆当圣物供着,尾椎骨就蹿起股热流。
当少女背上的孔雀翎化作金粉时,首富当场捐了半条街的铺面。如今我名下的当铺钱庄比土地庙还多,掌柜的都是我超度的账房鬼。最妙的是城西那座西洋公馆,地下室冰窖里冻着前朝格格的尸身——那可是修炼太阴术的好材料。
冬至夜宴请八方贵客时,我穿了件用无常服改的燕尾服。袖口二十八枚纽扣都是枉死者的天灵盖磨制,领结上别着支判官笔改的钢笔。席间喝的可不是寻常酒水,那是掺了孟婆汤的百年花雕。
诸位请看,这是新得的玩意儿。我击掌唤出鬼婢,她们抬着蒙红布的物件进来时,警备司令的姨太太当场昏厥。
红布下是个青铜鼎,鼎中泡着具不断重生的活尸。这是用苗疆巫术炼的替身蛊,剜心可续命,剔骨能改运。在座权贵们的眼珠子都快掉进鼎里,有个银行行长失手打翻琉璃盏,酒水浇在鼎沿冒起青烟。
活判官开个价!盐商巨贾扯开长衫,胸口纹着避邪的钟馗像。我晃着高脚杯里的血酒微笑,杯中映出他们贪婪的嘴脸,个个头顶都飘着将死的黑气。
酒过三巡时,戏台突然阴风大作。我重金请来的名角儿唱到眼看他起朱楼,戏服突然渗出血水。在宾客们的惊呼中,戏子皮囊如蝉蜕般剥落,露出里面青面獠牙的夜叉鬼——正是当年被我镇压的蛇妖残魂!
好弟弟,姐姐来给你贺喜了。夜叉鬼甩出长舌卷住水晶吊灯,三百颗施华洛世奇竟化作骷髅头。我佯装惊恐后退,暗中踩动机关。地板忽然翻转,权贵们跌进早就备好的血池,池底沉着九百张买命契。
当惨叫声渐息时,我蹲在池边捞起张契书。首富的名字正在纸面浮现,他承诺的三十年阳寿开始渗出血珠。池中浮起的冤魂们朝我跪拜,它们将成为新一批阴兵的原料。
更鼓敲过三响时,我躺在龙脉穴眼改建的温泉池里。池底铺着从十三陵挖来的金砖,水是用天山雪莲和僵尸血调的。侍女捧着生死簿进来请示:主子,明日拍卖会压轴的替身纸人,要不要掺点瑕疵
我望着镜中容颜,二十岁的身体里翻涌着千年修为。曾经瘦可见肋的胸膛如今纹着活阎罗像,举手投足间鬼气缭绕。窗棂外飘着刚收服的蛇妖残魂,她正给新来的小鬼们讲那个竹林尿裤子的故事。
院中那株用尸油浇灌的曼陀罗开花了,花蕊里坐着拇指大的小精灵,正把贪官们的魂魄纺成金线。我抿了口冰镇脑髓酒,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在坟头捡供果充饥的穷小子,如今他连筷子都要用雷击木的。
我跷着二郎腿坐在犀角雕成的太师椅上,脚上那双鲛绡履正踩着无常的脊梁骨。拍卖厅穹顶缀着九百颗人鱼泪凝的明珠,照得满室权贵脸上鬼气森森。穿旗袍的鬼侍女端着琉璃盘穿梭,盘中盛的不是琼浆玉液,而是用吊死鬼舌苔泡的醒魂茶。
下一件拍品——我叩响惊堂木,屋檐上倒挂的夜叉鬼立刻掀开红绸布。水晶罩里浮着团幽蓝火焰,火芯里蜷缩着个拇指大的婴灵,嘉靖年间炼的丹火童,焚香时可窥探未来三日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