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着纸人发髻上的绢花,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殡仪馆,王姓死者棺木上的引魂幡,用的正是这种靛青色的绸布——而那幡角的流苏,此刻正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晃动,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操纵。
当车子拐出巷子时,血月再次被乌云笼罩。陈默摸出随身携带的罗盘,天池里的指针正疯狂旋转,最终停在天枢方位,而刻度盘边缘,不知何时多了道新鲜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刻的张字——正是玄门五大家中纸扎匠的姓氏。警笛声更近了,他突然想起张力说过的话:最近三起失踪案,家属都收到了靛青色的纸花。
而此刻副驾驶上的纸人,发髻间别着的,正是这样一朵绢花。
车胎碾过水洼的瞬间,纸人突然剧烈颤动,旗袍上的北斗纹全部亮起血光。陈默猛地刹车,发现前方十米处的路中间,正躺着半片靛青色的绸布,边缘的焦痕显示是从某件衣物上烧下来的——和纸人身上的布料一模一样。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过去,光斑里的绸布突然无风自动,缓缓卷成纸人的形状,在血月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影子的双手正对着他的方向,比出了七的手势。
这是今晚第三个异常:第一个是连续三天的匿名快递,第二个是纸人预言的死亡时间,第三个……陈默盯着地上的绸布影子,突然想起玄门古籍里的记载:九阴连珠者,七日内聚齐北斗九星之魂,以血祭断龙脉,镇龙钉出则地裂。
而今天,正是血月当空的第七天。
引擎再次发出不祥的轰鸣,陈默最后看了眼纸人——它的嘴角已咧到耳根,眼白里爬满血丝,掌心的朱砂点此刻红得滴血。他突然意识到,纸人关节处的黄纸条上,除了生辰八字,还有行极小的字被他忽略了:取魂者,身带五家印。
而他后颈的梅花胎记,正是五大家中风水陈的传承印记。
警灯的红光从后方逼近时,陈默终于踩下油门。后视镜里,纸人渐渐缩小成一个靛青色的点,却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姿势。他摸向胸口的玉佩,那是师父留给他的寻龙佩,此刻正在剧烈发烫。当化工厂的火光映红半边天时,玉佩表面突然浮现出一行小字:镇龙钉现之日,九阴连珠之时。
车子在路口急转,陈默听见后排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他透过后视镜看去,纸人的旗袍已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用朱砂写满咒文的内衬——那些咒文,正是三年前他在梧桐巷见过的、导致师父陨落的禁术九阴引魂阵。而纸人空洞的眼窝里,此刻正渗出金色的液体,沿着下巴滴落,在座椅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细线,那线条的走向,分明是城南化工厂的地脉分布图。
血月终于完全被乌云遮住,世界陷入短暂的黑暗。陈默打开车灯的瞬间,看见前方路边站着个穿灰衣戴斗笠的人,斗笠边缘垂下的纱帘后,隐约可见手腕上缠着五道红绳——正是玄门五大家各自的封印标记。当车子擦身而过时,那人突然转身,掌心朝上,手心里躺着的,正是陈默前两日收到的、一模一样的靛青色纸人。
刹车声刺破夜空时,灰衣人已消失不见。陈默抓起纸人塞进风衣口袋,触到口袋里的银铃,这才发现铃舌不知何时断了——而断口处,粘着半根靛青色的丝线,和纸人旗袍上的绣线完全一致。远处传来消防员的呼喊,他深吸一口气,驱车驶向火光冲天的化工厂,却没注意到口袋里的纸人,此刻正用指尖轻轻划过他后颈的梅花胎记,嘴角的微笑又深了几分。
这一晚,陈默不知道的是,在城市另一端的废弃纸扎店里,二十七个靛青色纸人正整齐排列在供桌上,每个纸人掌心都写着不同的生辰八字,而最中央的那个,穿着和他收到的一模一样的旗袍,发髻间别着的绢花正在缓缓枯萎,花瓣上凝结的水珠,在月光下折射出北斗七星的形状——第七颗星的位置,正对应着城南化工厂的坐标。
当他抵达现场时,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