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向阳处的他》
他们镇上的一间合租房里,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臭了,地上全是血……凶手到现在还没抓到。”苏妈妈摇头叹息,“这孩子,从读高一时就有这个打算了。我们当时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报了警校。”
苏阳第二天就搭乘飞机去探望聂征宇。
与聂征宇暌违近两年,再见觉得陌生又熟悉。他穿着便装,一身正气,还是不爱说话,但笑容多了一些,仍是腼腆,露出一口大白牙,比冬日稀薄的阳光更灿烂。
晚上聂征宇和同事替她接风洗尘,露天的大牌档,架着灯泡,一盆热腾腾的羊蝎子很快见了底。她喝了小半杯白酒,有一些晕,散场时脚步不稳,被聂征宇搀扶着才走得动。
聂征宇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老式民居,收拾得整整齐齐。苏阳在客厅里坐着,望着他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眼前渐渐模糊。她起身往厨房去,差点绊着了凳子。聂征宇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这副景象骤然和数年前他穿着粉色围裙给她熬粥的情形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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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站定,隔着半米多的距离认真地看他:“聂征宇,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聂征宇抬手熄灭了打火灶上的火,锅里的水汩汩冒了一阵就偃旗息鼓了。他笑着说:“还好,你呢?”
她不好,可以说很不好。总是在累极的时候想到他沉默孤僻的身影,想到那些没吃完的杧果冰激凌,还有没说出口的道歉跟告白。
苏阳说:“我也很好。”
聂征宇给她泡了热茶,怕她冷,又搬来取暖器。两人面对面坐着,在苏阳的询问之下,聂征宇跟她讲述了这两年办案的点滴。这是他擅长的领域,他说得神采飞扬。当年的那一团影子,如今终于成了一缕阳光,照亮罪恶和污浊。
苏阳诚恳地说:“聂征宇,是我错了,你真的适合读警校,当警察。”
来找他时的初衷,渐渐变成了怯懦。关于感情,她只字也不敢提。聂征宇知道了会怎么想?她骄横跋扈颐指气使,聂征宇会不会以为她的喜欢实则是对他的戏弄?
沉默之中,聂征宇起身去了卧室,片刻后回来,手里多了一个信封。
“这是两万块钱,苏阳,帮我转交给叔叔。还剩的八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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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酒醒了,身体开始发冷。苏阳难以置信:“聂征宇,你什么意思?”
聂征宇沉默着把信封搁在茶几上,往她面前一推。
这些年,苏阳已经很少这么生气:“你还对我当年提到的建校费耿耿于怀?那还有吃穿用度呢,你是不是也要还?还有手机,我妈给的预算是两千,你那款手机三千,多出来的是我倒贴的,你是不是也要还?”
她感觉到一种从心底蔓生而起的寂灭:“聂征宇,你还不起,你和苏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永远也别想撇清。”
那天不欢而散,她在附近的宾馆住了一晚,一大早就走了,在家没待多久就又回了学校。
所有的事情掺杂在一起,是那样沉重,渐渐成了不可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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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水北,又是一年。
导师挽留苏阳继续读phd,离给出答复的时间越来越近,苏阳却还在犹豫。她明白自己不属于这里,但面对聂征宇时的难受,远甚于背井离乡。
没让苏阳犹豫太久,这天半夜,她接到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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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妈妈的哭声支离破碎:“苏阳,苏阳你快回来……征宇他……”
窗外夜色浓重,那黑暗不见天光,兜头泼来。
聂征宇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全身插满了管子,氧气面罩上还有雾气,昭示着他还活着。前天晚上,聂征宇执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