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
街坊邻居说,我父亲在我娘才走了不到两个月,便找了我现在这个妈,还提溜串带了我弟弟。
”“虽说我那是还小,但对后娘来说旁的总归是不如亲的,所以我自出生以来,自诩在家是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的。
不是在挨我弟弟的言语使唤,便是在遭我后娘的耳提面命。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那次,是在我12岁那年的腊月,寒风刺骨的。
我弟弟非要跟我抢生日过,于是我后娘显我扰了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刻,提溜着我的脖颈将我扔出了门外。
我的手埋在雪里“但分不清心里和脸上哪个更凉些。
”她仿佛又置身在那夜蚀骨的寒,手止不住地颤抖,最后双手只能不断摩挲着彼此。
谢归蘅一切尽收眼底,她犹豫了片刻,最终伸手包裹住了她的手:“你父亲呢?那后娘总是这样欺负你,他竟然也不管吗?”“他?呵。
”耳边响起了一声笑,陈杏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竟然出奇的反问了一句。
“他根本不关心家中事,每天最大的营生便是出门去赌博。
见着我也只会装模作样数落我一句‘让后妈省省心’,明明他心知肚明究竟是谁招惹的谁,却每次都和稀泥。
这个家,一共两个男人,一个是害虫,一个、是摆设。
”她像是自嘲般冷笑一声,随后又转头,看向了谢归蘅:“所以,我没骗你,对我来说到这儿反而是种解脱。
不敢亲手结果了自己,但却无时无刻不期待死亡。
我刚被来那阵子,拼了命的想犯错,就希望一个插曲便能令的我头落地,死个痛快。
”“但你遇到了李老粗。
”“……是啊,我遇到了他。
”山林间又是一阵沉默,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微风划过脸庞,掀起了身后树木的衣裙,树叶哗啦啦地作响。
谢归蘅收回了手,有些犹豫但最终仍是开口问道:“所以你什么打算?关于昨晚那事?”陈杏儿闻言略微低下了头,片刻后,她抬头看向了前方。
俩人坐的位置好,不用多费力的便能瞅见底下寨子的烟火人间。
谢归蘅看着那姑娘突然嘴角一弯,无声地笑了出来,笑容恬淡但却莫名令人觉着会意牵强。
陈杏儿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了她的眼睛,本该灵闪的双眸却被疲惫掩住了光。
相较于那日初见更甚。
现在那姑娘整个人都露出一股灰气,像是那倦态能从眼睛中流露出一般,现下已经缠住了她全身。
谢归蘅突然有些不安,轻轻握住了陈杏儿的手臂:“杏儿……”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对面打断。
“我能有什么打算呢?”女孩的声音如同整个人流露出的气质一般不带有一丝波动,声音静地像池子里蓄了上了年头的那滩死水。
陈杏儿反问了回去,但传到谢归蘅耳朵里的却像是肯定回答。
女孩听了下,等到这阵风过后才继续开口:“我这一生,看似是我的一生,但每一命运的转折点都不是我亲手选择的路径。
一次两次,我可以骗自己是时运不济。
可三次四次,就会发现,一切痛苦的根源,是人对于自己的命运有太强的掌控欲。
”“可这毕竟是你的大事!”谢归蘅抓着的手微微用力,还摇晃了几下。
陈杏儿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叹了口气:“姑娘出身好,定然是不清楚的。
大事只是用来框住善人的说辞。
我们连眼前的柴米油盐一日三餐都决定不好,又拿什么决定大事呢?”“我们没有决定权的,谢姐姐。
在这寨子,张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