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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俊推开会议室玻璃门时，腕表秒针正划过罗马数字Ⅶ。

    冷气挟着海盐味扑面而来，他在十二道探究的视线里松了松深灰斜纹领带，金属领带夹磕在实木椅背上发出清响。

    国际专家的时间观念果然别具一格。

    刘文丽转着万宝龙钢笔，文件边沿被捏出细密的扇形褶皱。

    这个空降的世环组织顾问，此刻湿漉漉的裤脚还沾着红树林的泥浆。

    符俊将平板电脑搁在会议桌中央，袖扣折射的冷光扫过她实验服第三颗纽扣：

    抱歉，潮位比预测早涨了二十分钟。

    他屈指敲了敲投影幕布。

    关于刘研究员的红树林移植方案...

    是滨海湿地生态修复工程。

    刘文丽打断道，158cm的身高在站起时恰好与投影光束平齐。

    她身后PPT停留在第47页，密密麻麻的迁徙路线图覆盖整个东海沿岸。

    符俊忽然倾身按下激光笔，红色光点咬住图表边缘：

    187种底栖生物的监测数据很漂亮，但...

    他滑动平板，红外监控视频里银灰色的弹涂鱼群正在疯狂撞击隔离网。

    三周前开始的异常行为，您的报告里只字未提。

    空调出风口发出蜂鸣，刘文丽感觉后颈渗出的冷汗正顺着脊梁下滑。

    她当然见过那些撞得头破血流的鱼，可院里批下的经费只够做三期阶段性修复。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银杏叶胸针，冰凉的金属脉络硌进掌心。

    资金有限的情况下，保守方案才是...

    慢性生态屠杀。

    符俊截断她的话，将气象局刚发来的预警函投到屏幕上。

    明年春季的酸雨频率预计增加35%，按照现有土壤改良进度...

    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墨点，刘文丽盯着他左手虎口处的月牙形伤疤。

    那道疤痕随着他划动数据表的动作起伏，像枚嵌进皮肉的新月。

    给我两周。

    符俊突然合上电脑。

    我们重新建模。

    他起身调整投影仪角度时，防风打火机从口袋滑落，滚到刘文丽鞋边。

    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她弯腰拾起的瞬间瞥见他后颈处的晒伤——

    最新款的防晒涂层不可能出现这种痕迹，除非他连续八小时暴露在滩涂监测。

    顺便提醒

    符俊接过打火机时，尾指擦过她掌纹。

    第三观测点的水位传感器装反了

    他指了指自己锁骨位置。

    今早涨潮时，我的衬衫纽扣成了盐度计。

    会议室突然陷入黑暗，跳闸的电流声中，刘文丽听见他摸索开关的脚步声。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符俊正俯身查看她的笔记本。后颈晒伤处贴着块创可贴，边缘翘起的部分印着某环保组织的LOGO。

    2019年湄公河三角洲的失败案例

    他指尖停在某页批注。

    刘研究员当时在MIT做访问学者

    调查我

    只是好奇。

    符俊抽出夹在扉页的银杏叶标本。

    能把这个放进离心机的人，不该做出妥协方案。

    电流恢复时，众人看见年轻专家倚在窗边撕扯创可贴，女研究员正将一沓新数据拍在桌上。

    没人注意到符俊悄悄修正了她的手写公式，更没发现标本叶脉间藏着句碳素笔写的

    要真正活着的生态。

    2

    刘文丽推开生态模拟室的气密门时，符俊正将最后一只丰年虾投入人工潮汐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