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属表带在他手腕反光,新换的绿水鬼表盘泛着冷光。
我盯着那抹刺眼的绿,喉咙像被线勒住。上一世我把工资全交出去,孩子发烧时连盒退烧药都买不起。这一次,我从包里摸出卡,手指擦过卡面凸起的数字,声音发颤:都在这了。
他一把抢过卡塞进钱包,转身就要走。我攥紧被角,指甲掐进掌心:能不能留点钱买卫生巾
他不耐烦地掏了张五十块,纸币划过我渗血的纱布,轻飘飘落在大腿上。
病房门
砰
地关上。我摸出枕头里的旧手机,输密码时指尖都在发抖。看着存款分五笔转到匿名账户,最后余额归零的提示跳出。走廊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放心,钱都收回来了。
我把手机塞回枕头,摸了摸伤口
——
这次疼的,终于不只是肚子。
5.
出院第三天,伤口的纱布还渗着血水。清早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婆婆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是小叔子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脸色苍白打着吊瓶。你小叔子突然生病,
她扯着嗓子叫嚷,金戒指敲得门框咚咚响,按族里规矩,长媳要进祠堂祈福谢罪!
话音未落,两个壮汉从楼道阴影里窜出来,直接架住我胳膊。怀里的孩子被惊得撕心裂肺地哭,我的拖鞋掉在半道,赤脚踩过碎石子,脚底火辣辣地疼。他们拖着我穿过挤满看热闹族人的小巷,耳边全是
不祥之人克夫克家
的议论。
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祠堂里霉味混着香火气扑面而来,青砖地上早已铺满碎瓷片,阳光穿过瓦缝,照得锋利的瓷片棱角泛着冷光。族长拄着桃木杖站在供桌前,杖头的红绸扫过布满灰尘的族谱:长媳不孝,当受惩戒。赤脚跪满三炷香,不然逐出族谱。
人群里,婆婆抱着胳膊冷笑,老公低头刷手机,连个眼神都没给我。
我抱紧孩子往后退半步,后腰撞到香案。摸到口袋里的旧手机,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膝盖刚贴上碎瓷片,尖锐的刺痛瞬间窜上脊椎,眼前发黑。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小手死死揪住我的衣领。
闭嘴!
族长突然一脚踢翻供桌,水果糕点噼里啪啦砸在孩子脚边。我咬着牙解锁手机,点开直播镜头对准满地碎瓷,还有自己膝盖上渗出的血珠。弹幕开始疯狂刷屏时,婆婆尖叫着扑过来抢手机,我侧身躲过,碎瓷片又在小腿划出两道血痕,温热的血顺着裤管流进布鞋。
6.
从祠堂回来的夜,厨房灯泡滋滋作响。我往砂锅里倒热水,暗红的胎盘碎块在沸水里上下沉浮。婆婆蹲在灶台边,金戒指磕着砖缝:多放点人参,老二最近总说头晕。
她指甲缝里还沾着今早推搡时蹭的香灰。
我攥着汤勺搅动,结痂的血痕在指缝裂开,渗出细小血珠滴进汤里。小叔子凑过来时,我故意让勺背重重撞在锅沿,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厨房格外刺耳:趁热喝,补身子。
看着他仰起头咕嘟咕嘟灌下,喉结剧烈滚动,我攥紧围裙的手指关节发白。
第三天早饭,瓷碗碰撞声里,小叔子突然捂住鼻子。纸巾抽出时带出暗红血迹,婆婆扒开他的手凑近看:流点血好,排毒呢。
老公踹了我椅子一脚,桌角撞得小腿发麻:熬的什么破汤,净折腾人。
我低头用勺子划开粥面,热气模糊了视线。保温桶藏在桌下轻轻晃动,半碗暗红液体贴着桶壁起伏。祠堂里碎瓷割开膝盖的疼突然涌上来,我咬住舌尖,把笑意咽进滚烫的粥里。
7.
傍晚六点十七分,防盗门被踹得哐当作响。老公浑身酒气冲进来,攥着皱巴巴的工资卡指节发白。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