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阮雨晴轻轻抚摸包扎好的伤口，那里不再只是疼痛，还有一种奇异的温暖。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逃亡的结束，更是另一段归途的开始。

    8

    伤痕之下

    泰国清迈医院的白色窗帘被微风吹起，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光斑。阮雨晴尝试活动右臂，缝合处立刻传来尖锐的疼痛。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伤口又在疼了林薇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和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医生说子弹擦伤了神经，完全恢复需要时间。

    阮雨晴接过姜茶，热度透过陶瓷杯传到掌心。程默有消息吗

    林薇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信封：他托人送来的。行动期间通讯管制，这是两周前写的。

    信封里是一张便签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安好，勿念。红豆可发芽——C

    阮雨晴的指尖轻轻抚过那熟悉的笔迹，突然翻过纸背对着阳光——在右下角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点，用指甲轻轻刮开，露出一个微型芯片。

    林薇迅速拉上窗帘，从手机里取出SIM卡槽，将芯片放入。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视频：程默穿着缅甸当地服饰，背景是某个简陋的旅馆房间。他看起来疲惫但清醒，左额角多了一道新鲜伤疤。

    雨晴，视频里的程默声音很低，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第一阶段成功了。我现在以吴山的身份重新获得了集团信任，正在接近他们的核心财务系统。画面突然晃动，程默警觉地看向门口，快速说了最后一句，记住《春望》的第三句。

    视频戛然而止。阮雨晴怔怔地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林薇取出芯片销毁，轻声解释：春望是你们约定的密码本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阮雨晴喃喃道，第三句是感时花溅泪...他在说集团内部可能有内鬼。

    林薇惊讶地挑眉：你们用唐诗传递情报

    他教我的。阮雨晴望向窗外，清迈的蓝天与缅甸那污浊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在园区时，我们靠这个躲过了三次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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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归国之路

    回到南京的那天，下着小雨。阮雨晴的父母在机场抱着她痛哭，母亲的手指不停抚过她肩膀和手臂上的伤疤，仿佛这样就能让它们消失。

    家里的床太软，阮雨晴失眠了。每当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电击棒的嗡嗡声和女人的尖叫。凌晨三点，她终于放弃睡眠，打开电脑搜索缅甸诈骗园区

    解救。

    屏幕上跳出的新闻让她胃部绞痛——就在她逃离的一周后，园区处决了十二名试图逃跑的员工，其中包括李玲。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那排挂在铁丝网上的尸体轮廓，阮雨晴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啊！她失控地打翻水杯，双手颤抖得无法收拾。父亲闻声赶来，看到女儿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地重复着：我本来可以救她的...我本来...

    第二天，在父母的坚持下，阮雨晴见到了心理医生方芸。咨询室的淡蓝色墙壁上挂着梵高的《星月夜》复制品，漩涡状的笔触让阮雨晴想起缅甸雨季的乌云。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很明显，方芸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但你的认知功能完好，这是很好的恢复基础。

    阮雨晴摩挲着右臂的疤痕：医生，您接触过...像我这样的受害者吗

    不多。方芸坦诚道，但最近三个月，陆续有从东南亚被解救回来的同胞。他们都需要专业帮助。

    离开诊所时，阮雨晴在走廊遇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孩，他的眼神让她瞬间认出了那种空洞——那是见过地狱的人才会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