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了安然强撑着的最后一点虚妄的期待。会诊前夜,安然睁着眼,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了无睡意。窗外是都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光怪陆离地映照着室内刺骨的清冷。她颤抖着摸索到床头的录音笔,凑到唇边,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像垂死的蝶翼般扇动着最后的祈求:顾沉……明天……下午两点……求你了……一定……你一定要来啊……
话音未落,寂静的黑暗中,突兀地响起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啪嚓!像是手边的玻璃杯承受不住这绝望的重量,滚落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4
失约的审判
周二下午,一点四十五分。
市中心医院的专家门诊区,安然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她穿了一件素雅的连衣裙,化了淡妆,试图遮掩日益憔悴的脸色。
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厚厚的资料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走廊里人来人往,护士们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安然频频看向走廊入口,每一次脚步声响起,她的心都会不受控制地狂跳一下,然后又在看清来人后迅速沉寂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点五十。
一点五十五。
两点整。
顾沉没有出现。
安然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像沉入不见底的深海。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信息。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是顾沉!
安然的心猛地提起,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背景异常嘈杂,音乐声、碰杯声、欢笑声…顾沉的声音透过喧嚣传来,语气轻快,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和炫耀:
然然抱歉啊!薇薇这边庆功会临时来了几位市里的大领导,还有几个重要客户点名要见我,我实在走不开!这对公司、对我个人都太重要了!你知道的!你的检查…不着急,下次再去吧,啊听话,乖。
没有丝毫歉意,只有理所当然的推诿和让她听话的命令。仿佛她等待的不是关乎生死的最后希望,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推迟的普通约会。
安然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她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电话那头,顾沉左右逢源、举杯欢庆的得意模样,以及林薇薇站在他身边,接受众人祝贺时那明艳动人的笑脸。
再看看自己,孤零零地坐在这冰冷的医院走廊里,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巨大的讽刺和绝望,像海啸般将她瞬间淹没。
她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她只是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声:知道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她站起身,走到护士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吓人。
护士小姐,麻烦帮我取消专家预约。她的声音异常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的家属…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回家的路上,安然坐在出租车后座,像一尊失了魂的蜡像,呆望着窗外飞速倒退、光影模糊的街景。她指尖冰凉,机械地按下了录音键。
录音里,一片死寂。没有哭泣,没有质问,只有城市背景里永恒的嘈杂——车轮碾压路面的闷响,远处传来的尖锐鸣笛,模糊的人语喧哗……这一切,都反衬着她自己那越来越沉重、仿佛被巨石堵住胸口、最终细若游丝、几乎要消失的呼吸声。
这段长达十几分钟、空洞的沉默录音,像一场提前为爱情举行的无声葬礼。她亲手埋葬了对顾沉残存的最后一缕眷恋,也彻底掐灭了自己心中那点微弱的求生欲念。回到那个曾溢满温情、如今却只剩无边寒意的家。安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径直走向顾沉的书房。她拉开那个她曾视若珍宝、擦拭过无数遍的红木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