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传递暗号。
月见川推门而入的瞬间,缠臂金突然勒进皮肉。他拾起妆台上的螺子黛,沿着我颤抖的唇线细细描画:大婚那日,云漪的胭脂是用八十一种毒虫炼制的。镜中他瞳孔深处的银焰跳动着,将我的倒影灼出焦黑边缘。
合卺酒注入冰裂纹盏时,琉璃樽突然发出婴啼般的哀鸣。酒液表面浮出姐姐的脸,她破碎的唇瓣开合着传递最后的秘语:当血月移至天枢位,将银簪刺入他脐下三寸。
送嫁队伍行至埋骨冰湖,轿帘突然被阴风掀起。无数苍白手臂破冰而出,它们攥着的残缺玉佩与我怀中的半枚严丝合缝。当我想触碰最近的那只断手时,发现它无名指戴着的银戒,正是姐姐及笄那年我送的生辰礼。
别看。月见川捂住我眼睛的手掌在颤抖,他袖间雪松香里混入了腐朽的血腥味。我假意晕眩靠在他肩头,指尖探到他后颈苍狼图腾上的数字已变成伍佰柒拾玖——这个位置对应的,正是姐姐被铁链贯穿的琵琶骨。
喜床下的密道弥漫着龙脑香,这是姐姐最憎恶的味道。三百零七级石阶尽头,真正的云漪被吊在寒潭中央,她的双眼已成空洞,睫毛凝着冰晶,像两簇凋零的雪绒花。当我的影子投射到潭面时,死水突然映出婴孩被调换的记忆——原来我才是被舍弃的那个祭品。
阿沅...姐姐的声带已被毒哑,她用舌根挤出的气音散在潮湿的空气里。铁链碰撞出《破镜赋》的曲调,这是小时候我夜惊时她常哼的安眠曲。我想斩断锁链,却看见每条玄铁链都栓着个木偶,而那些木偶的脸,竟与月见川杀过的三百七十九人一模一样。
姐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用裸露的指骨在掌心刻字。皮肉烧灼的焦味中,契已成三个血字浮现,与此同时前殿传来琉璃爆裂的巨响。我们同时按住心口——月见川正在祭月台剖开胸膛,取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半枚染血的并蒂莲玉佩。
狂奔过回廊时,嫁衣金线勾住廊柱露出暗袋里的噬魂针。这枚藏着姐姐三魂七魄的银针正在发烫,针尖浮现出月见川跪在血泊中的画面:他正将我的生辰八字刻在肋骨上,每一刀都精准避开要害。
祭月台上空悬浮着九百九十九盏魂灯,每盏都映着云漪不同年龄的容颜。月见川握着弯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刀柄镶嵌的正是我当年被拔去的乳牙。当他转身望向我时,左眼突然滚落血泪,那滴泪在半空凝成冰晶,里面封存着姐姐被剜心的全过程。
你终于来了。他笑着将并蒂莲玉佩按进胸口,裂纹瞬间爬满全身,三百年前你喂我喝合卺酒时,我就该死在你手里。狂风掀起他破碎的衣袍,露出脊背上用疤痕刻的诗句:愿生生世世坠无间,换卿半刻真心笑。
姐姐的残魂在此时冲破禁制,她透明的手指穿进月见川胸腔,却只扯出一缕银发——那上面系着的木槿绢花,正是当年我别在她坟前的。当噬魂针刺入他脐下三寸时,整片夜空突然下起琉璃雨,每块碎片都映出我们纠缠的前世:原来第一世的月见川,正是为我们姐妹而死的药人。
姐姐消散前将额头抵住我的胎记,她骨血化成的萤火照亮了残酷真相:我们三人的魂魄早被炼成生生世世的轮回蛊。当月见川用最后灵力将我推入往生镜时,镜面映出的却是下一世场景——他成了为我试毒的药仆,而我正是将银针钉入他眼瞳的施虐者。
第五章:碎玉成劫
血玉嵌入祭坛的瞬间,苍穹如同被撕开的锦缎,万千星子化作赤红流火倾泻而下。我抱着逐渐透明的姐姐,看她的发梢在我指间碎成萤火。那些光点在空中拼凑出我们错位的命轨——原来三百年前剜心的本该是我,是姐姐偷换了命盘。
母亲将我们炼成阴阳蛊时...咳...你才是被选中的容器...姐姐残破的声带发出风穿枯骨般的声响,她耳后朱砂痣碎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