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乌鸦停在窗台，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更可怕的是，它嘴里叼着一枚纽扣——正是刚才从雨晴衬衫上崩飞的那颗。

    政法大学的人工湖边，我反复检查偷拍的视频。夕阳把湖水染成血色，画面中雨晴抽搐的身体和那个自称周坤的怪物在光影中更显诡异。手机在掌心转了十几圈，报警电话始终没拨出去。

    如果警察不相信呢如果那个怪物伤害雨晴呢我对着湖面自言自语。水中的倒影突然扭曲——不是风吹的波纹，而是像视频信号受到干扰般的诡异抖动。

    学长

    我惊得差点把手机扔进湖里。雨晴站在三步之外，怀里抱着法律条文汇编。夕阳给她镀上一层金边，看起来纯净美好得不像被怪物附身的人。

    你、你怎么......

    苏晓说看见你往湖边来了。她微笑着坐到我旁边，洗发水的栀子花香飘过来，下周三的摄影展，我会去当第一个观众。

    这明明是我梦寐以求的场景，此刻却让我如坐针毡。摄像机就在背包里，记录着足以证明她非人类的证据。我强迫自己直视她的眼睛：雨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啦。她眼睛弯成月牙，去年迎新会，我迷路走到摄影社摊位，你给我拍了张立拍得。她的描述完全正确，连我当时穿的灰色连帽衫都记得。

    但紧接着，她的手指突然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曲，像蜘蛛腿般划过我的手臂：不过学长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我后颈那块会动的黑斑是怎么回事吧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她的瞳孔在夕阳下呈现出诡异的竖条形，像猫科动物般收缩。

    周坤对你很感兴趣。雨晴的声音突然混入了中年男人的沙哑，特别是......她的嘴继续张合，发出的却完全是周坤的声音：你藏在衣柜里拍到的那些小视频。

    我猛地站起来往后退，却被长椅绊倒。雨晴——或者说那个占据她身体的怪物——居高临下看着我，影子在草地上延伸出不可思议的长度。

    报警找驱魔师告诉你那个当刑警的表哥她每说一个词，声音就在男女之间切换一次，你觉得周坤会怎么对待这具可爱的身体呢她的手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甲深深陷入皮肤。

    住手！我扑上去抓住她的手腕，触感冰凉得不似人类。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一窝沉睡的蛇突然被惊醒。

    雨晴的表情瞬间软化，变回那个害羞的法学系女生：学长是在担心我吗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救救我......这声微弱的求救还没消散，她的眼神又变得浑浊，晚上十点，旧图书馆地下室见。单独来。

    她转身离开，步伐轻快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分明看见，她的影子在夕阳下分裂成了两个——一个苗条少女的轮廓，旁边是那个肥胖中年男人的剪影。

    3

    镜中诡影

    夜幕降临后，我站在旧图书馆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画面里雨晴被黑色粘液完全包裹，只露出痛苦扭曲的脸。附言写着：带摄像机来，我们需要记录进化过程。

    铁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黑暗中有黏腻的蠕动声。我握紧藏在口袋里的美工刀——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愚蠢的决定，但那个说救救我的眼神让我无法转身离开。

    黑暗中，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同时睁开。

    黑暗像有实质般粘在皮肤上，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旧图书馆地下室的霉味里混着一种奇怪的腥甜，像是腐烂的水果浸泡在铁锈水里。手机屏幕的冷光照出地上蜿蜒的黑色黏液痕迹，一直延伸到档案室方向。那些黏液在光线照射下诡异地蠕动，像有生命般避开光亮。

    我摸到门框时，黏腻的触感让手指打滑。档案室里传来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