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相识

    暴雨倾盆的夜，御花园的琉璃瓦淌着银线。沈星河浑身湿透，怀中紧护的密函却未沾分毫，靴底在青苔上打滑的瞬间，他瞥见朱漆廊下一抹明黄。

    少女斜倚美人靠，鬓边白菊沾着雨珠，半卷的《木兰辞》被风掀起边角。惊雷炸响时，她忽然抬眸，眼尾泪痣在闪电中明明灭灭：沈小将军这般狼狈，倒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锦鲤。

    沈星河攥紧腰间匕首，后颈还残留着追兵的掌风。三日前父亲书房失窃，他追着黑衣人的踪迹闯入皇宫，却不想在这雨夜撞见最不该遇见的人。少女起身时，广袖扫落案上青瓷盏，碎瓷混着雨水漫到他靴边。

    当心。她突然伸手，温热的指尖擦过他染血的下颌，刺客的剑可不长眼。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侍卫呼喝，少女眼波流转，忽地扯开他的衣襟。沈星河僵在原地，看着她将白菊别进他领口，发间银铃撞出细碎声响：跟着我。

    穿过垂花门时，少女的斗篷扫过他手背，绣着金线的并蒂莲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她领着他躲进湖畔小筑，烛火摇曳间，沈星河才看清她腕间的银镯——内侧刻着昭字，与父亲密函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陆昭昭，昭如日星的昭。少女拧着发梢的水，忽然转身将帕子按在他伤口上，不过小将军这模样，倒更像偷腥的猫。沈星河望着她眼尾未褪的稚气，喉间泛起苦笑。他从未想过，追查真相的路上，会遇见这般鲜活的星光。

    雨势渐歇时，陆昭昭从袖中掏出块糖渍梅子塞进他掌心：明日此时，我还在这里等你。她推开窗，月光倾泻在她侧脸，发间白菊沾着夜露，美得惊心动魄。沈星河握着还带着体温的梅子，看她消失在回廊转角，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相遇，或许是命运最温柔的伏笔。

    此后数月，每当夜幕降临，御花园便成了独属于两人的天地。陆昭昭会在假山洞窟里挂满萤灯，宛如坠入星河；或是将御膳房偷来的桂花蜜酿成甜酒，酒香混着她发间的海棠香，醉了整个春夜。沈星河教她练剑时，总能在她转身刹那，瞥见她耳后未褪的红晕。

    一次月下对酌，陆昭昭忽然托起他持剑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星河，你说若我穿上战甲，也能像木兰那样英姿飒爽吗她仰头望向夜空，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等你成了大将军，我便求父皇赐婚，到时候...我要你亲自为我披上凤冠霞帔。

    沈星河喉头发紧，正欲回应，陆昭昭却突然将头靠在他肩上。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她的声音带着醉意，又像是在说梦话：星河，我们拉钩好不好永远不分开...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脖颈，沈星河心跳如擂鼓，缓缓伸出指指与她相勾。

    然而好景不长，西北战事吃紧，沈将军决定亲自出征。临行前的深夜，陆昭昭红着眼眶将自己最珍爱的鎏金护甲套在他腕上：此去凶险，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她哽咽着，泪水滴在护甲的牡丹纹上，若有人敢伤你，我便...话未说完，便被沈星河轻轻拥入怀中。

    等我回来。他在她发间低语，待我立下战功，便风风光光来娶你。沈星河转身离去时，没有看到陆昭昭在他身后拼命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早已知晓，父皇为了稳固江山，已将她许配给了邻国皇子。

    沈星河随大军奔赴前线，在血与火的战场上，鎏金护甲是他唯一的牵挂。每当夜深人静，他都会抚摸着护甲上的纹路，想起陆昭昭在月下的笑颜。而此时的皇宫里，陆昭昭正跪在椒房殿，任凭皇后的斥责声在耳边回荡，她死死攥着沈星河留下的玉佩，指节泛白。

    你身为公主，婚姻岂能由着性子！皇后怒摔茶盏，明日便启程前往邻国，莫要再提什么沈将军！陆昭昭望着满地碎片，突然想起初见那夜，沈星河狼狈的模样，还有他接住自己掉落珍珠时，掌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