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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台班子
    一天过得很快,日薄西山。

    残阳将乱葬岗的枯枝拖拽出狰狞长影,余晖掠过无名碑上的苔藓,惊起几只寒鸦扑棱着融入暖色天际。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了。

    乱葬岗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

    江酒酒倚着半截断碑,指尖摩挲过手中泛黄的纸页,看着写满一百个名字的花名册,心满意足。

    眼前百来个人名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伴着并不刺眼的余晖像散落的星子坠进她眼底——面黄肌瘦的流民,裹着破麻布的乞丐,还有几个……她望着最后几行歪扭字迹轻笑出声——黄十三的“咸鱼哥”、周半仙的“铲屎官”,吕不糊的“五雷轰顶盗版符”,还有那个蹲在坟头玩泥巴的……加入宗门的大部分是因为南方天灾逃难来澜城的普通灾民,甚至有些人拖家带口,怀中抱着三岁孤儿。

    还有一部分是澜城街头被帮派排挤无处容身的乞丐。

    而屈指可数的修士们,个个奇葩,就像花名册里记录的那样——身怀绝技的江湖骗子,混子,傻子……总之,没几个“正常人”。

    但江酒酒不在乎。

    她深知,咸鱼宗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这一百个人。

    “我们小宗主今后准备怎么安排?”鹿宣之又恢复了懒散的样子,整个人陷在草垛里,发黑的白袍沾满碎草屑。

    他对着夕阳抛了颗随手捡的石子,惊得乌鸦扑棱棱飞起。

    老赵看着眼前这不着调的医修,再望了眼一旁故不作声的江酒酒,没忍住,心道:今天招进来的这些歪瓜裂枣,够开十桌流水席了。

    不知为什么,自从他拿了长老令,自己总有种要对这半吊子宗门负责的态度,虽然工钱美其名曰月结,还没拿到手——“宗主,不是我挑刺,今天这帮人,说好听是加入宗门,实际一点……你看那些流民,就想让我们养着他们。

    那些乞丐,分明是城中受了排挤不得已找个庇护,再看那些个散修,没几个有正形,钻研的什么歪门邪道!一股子地痞流氓做派……”身后婴孩的哭啼声适时响起,他转身看向正手忙脚乱整理襁褓的流民们,还有几个乞丐正为半块馕饼推搡,符修在坟包后试验新画的火符,火星子噼里啪啦烧焦了枯草。

    江酒酒合上册子,她倒是没想到老赵发难,看他一脸红温的样子,伴着婴孩的哭声,愣了片刻,若有所思:“老赵,先把一百号人召集起来”。

    毕竟咸鱼宗,江酒酒才是宗主。

    老赵该说的都说了,他想,宗门之后怎么发展,顺其自然……只要,不缺工钱就行。

    很快,一百人三三两两结队站在了一处空旷地上。

    现世时,江酒酒作为一名兢兢业业的打工人,虽爱抽空摸鱼,可也是实绩可察的企业高管,商业谈判明枪暗箭,她敢闯敢拼,雷厉风行,手段十分“权威”。

    她想,在咸鱼宗,就像是管理一个初创一百人的独角兽企业,虽然费些脑细胞,但也不至于难得上天。

    “咳咳——”,她战略性地清了清嗓子,不知何时窜上了今早刚堆起来的草垛上,残阳将她身上的青灰布衣镀成灿金。

    晚风卷起她束发的草绳,一声枯枝断裂,惊起群鸦乱飞。

    她看着一百人,挺直了腰板,少女清亮嗓音惊散暮色:“各位五湖四海兄弟姐妹,承蒙大家抬爱加入本宗门!”“澜城的米仓锁着,我们便自己种!”“三教九流的大门闭着,我们便自己开!”“仙门世家的通途断了,我们便自己走一条!”“各位能人异士,修真道友,幸会幸会!能一睹各位友人的风采,实乃咸鱼宗宗门幸事,我江某人十分钦佩!”老赵:……她怎么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漂亮话的。

    人群起了骚动,话说得再漂亮,也免不了底下零星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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