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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疯!和冯二傻子犯病时一模一样的羊羔疯。我得——离婚!离婚!!!呜呜呜……

    玉英掀掉被子,赤着脚从里屋冲了出来。她咆哮着,哭喊着,眼泪和鼻涕汇合一起从鼻子一直悬挂到下巴,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像夏天里熟透了的桃子。

    他们全然没有想到如此低声私密的交谈会被尚在熟睡中的耳朵抓住,更令他们始料不及的是,一向温顺听话的玉英此刻会像一头咆哮的狮子。

    于是,面面相觑片刻之后,于错愕中回过神来的田有才啪的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白瓷茶壶的壶盖儿和金属提梁跳了几跳。

    你这是给谁说话的是!

    紧接着又啪的一声把一个耳光甩在了玉英的脸上。

    熊东西!拉巴你到十八九,今天能跟我吵架强嘴了!

    田有才脖子上的青筋条条暴起,脸和脖子都变成了猪肝色:哈塔我前世冤孽!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你他妈是孩子吗啊!你是讨债鬼来跟我要债的!要完债你就该走了!

    声音如同霹雳。田有才是读过四书五经的旧时文人,在外人的眼里向来都是不折不扣的君子。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动口又动手。在他发出每一声怒吼的同时,尚有余温的祖传青铜烟袋锅便会与之谐振一般地落在了玉英的头上,直到玉英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玉兰和母亲一起把玉英从地上拉起,并就势把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玉英娘鼻涕一把泪一把:唉……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还这么肉,性子这么死呢……脚底下有那么多的大医院,有病不会看吗……啊……咱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吗啊……

    就是阿,您二姨。爹娘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富楼那边是黄土地,庄子也阔,您老公公老婆婆又都能干。你到了那里好好地过日子,等一年半载有了孩子,一家人还不都得把你搁在板儿上供着将来享福的日子还早着呢!

    玉兰一边说,一边用肩膀和手臂抖动着怀里的玉英。

    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呀!生了您这么一窝闺女……啊呀!年轻,年轻的时候受气……被人家看不起啊……到老了,老了也利落不了啊!……您一个个不大不小的,什么时候能懂事啊别想叫我安生一会儿……啊……

    行了!——够了!——

    一嘟囔起来就没有个完。你光咧咧这些有什么用吗!

    声音是那样的遥远,虚浮和缥缈。

    玉英在阴风肆虐的昏暗中漂浮了好一阵子才又回到了地上。姐姐玉兰的脉脉体温渐渐融化了她冰凝的血液。她挣扎着想睁开眼睛直立坐起身来,可是眼皮和头颅又似乎被挂上了铅块、注进了水银,身体沉重得像绑着千钧巨石。

    玉英苍白的脸上又开始有豆大的泪珠簌簌滚下。

    田有才知道她已经苏醒过来了,便又开始数落起来:恁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儿!你也不替父母想一想,还离婚!你离了婚你哥咋弄啊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哥打光棍儿——我姓田的一家在马河湾绝户不懂礼的东西,白养你这么大了!话说到这儿,母亲又冲着玉兰和玉英跪下了。

    母亲抓住玉英的手,乖孩子,为了你哥你就委屈委屈吧,你想想看,无论什么时候还是有娘家好呀你没听人家说嘛娘家是给自己留的后路嗄!

    田有才的气又上来了,切!你跟她说这些——再说她也听不懂!我可实话告诉你啊,你这辈子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打离婚的事门儿都没有!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玉英嘴角抽动了几下,喃喃说:我……嗯,行,不让离婚我……我就去死吧。

    说到死字的时候玉英的眼泪又顺着眼角滚下来了。田有才似乎没有看见和听到。他急着出门去看场兮。他心里还惦记着生产队场上的仓库里储存的玉米、大豆种子,这些种子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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