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夜班惊魂

    消毒水味里混着腐肉气息。

    林夏第三次检查抢救车里的肾上腺素时，指甲缝里突然渗出血珠。她抬头看向护士站挂钟，秒针正以倒行的方式颤抖，金属轴承发出类似骨骼摩擦的吱呀声。这是市卫生局指定仁济医院重新启用的第七天，也是她被迫调来值夜班的第七个夜晚。

    小林，把13床的尸袋送到地下二层。

    护理部主任陈美云的声音从对讲机炸响，沙哑声线里夹杂着指甲抓挠麦克风的杂音。林夏望向13床的方向，那里根本没有人——或者说没有活人，只有个鼓胀的黄色裹尸袋躺在转运平车上，表面渗出大片油状物，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虹彩。

    当她握住平车把手时，突然发现所有病房门都变成了深绿色。这层楼本应只有普通病房，可眼前分明是早已废弃的传染病房才会使用的铅制密封门。门板上用红漆刷着1999.12.31的日期，数字边缘凝结着黑色结晶，像是陈年血迹干涸后的产物。

    电梯按钮在她指尖下爆裂，飞溅的玻璃碴划破护士服。轿厢里弥漫着福尔马林与母乳混合的腥甜味，顶灯闪烁间，她看见镜面不锈钢上浮现出数十个手掌印。那些手印只有成年人的四分之一大小，指关节处却凸起畸形的骨刺。

    叮——

    负二层指示灯亮起的瞬间，平车突然剧烈震颤。裹尸袋拉链自动崩开，露出半张泡发的青紫色面孔——那正是三天前猝死的夜班护士周婷！肿胀的嘴唇突然翕动，涌出大量泡着蛆虫的污水：快...逃...

    林夏踉跄后退，撞翻了墙角的标本架。二十几个玻璃罐应声碎裂，浸泡了二十年的畸形胎儿标本滚落满地。她惊恐地发现所有标本脐带都延伸向同一个方向，在太平间铁门把手上结成密密麻麻的血色绳结。

    哇——

    凄厉的婴儿哭声从门缝渗出，铁门表面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抓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更新，从二十年前的陈旧划痕变成带着新鲜皮肉组织的崭新伤口。林夏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录音，传出院长在1999年新闻发布会上的声音：曙光计划将为人类基因工程带来重大突破...

    太平间温度骤降，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成冰晶。林夏突然注意到地面水渍倒影中，自己背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佝偻身影。那人左手握着手术刀，右手提着个不断滴血的保育箱，保育箱标签上赫然写着：501室实验体-母体编号19991231-7。

    林护士

    张医生的声音在身后炸响，林夏猛地转身，看见对方金丝眼镜上沾着碎肉末。他胸牌上的血痂正在蠕动，仔细看去竟是无数细小的白色蛆虫在拼凑出张字。更诡异的是他的影子——在应急灯照射下，那影子分明长着六条手臂，其中两条正做出掐脖子的动作。

    陈主任让我来帮忙。张医生笑着露出发黑的牙龈，白大褂下摆滴落着混有胎脂的暗红液体，听说你今天采集了501病房裂缝里的样本

    林夏的护士鞋突然被粘在地面。她低头发现黑色黏液正从地砖缝隙涌出，这些黏液里漂浮着人类牙齿和指甲盖，形成旋涡状图案向501病房延伸。整条走廊的裂缝开始渗出黄绿色脓液，脓液中沉浮着写有曙光计划的残破病历。

    电梯井突然传来钢索断裂的巨响，轿厢轰然坠落的声浪中，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发出尖锐哀鸣。心电监护仪自动打印出带血的纸条，林夏颤抖着展开，发现是张完整的人体解剖图——所有内脏位置都与常人相反，子宫位置标注着她的工号。

    还剩六天。

    嘶哑的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林夏发疯般冲进楼梯间，却在拐角镜中看见自己左眼爬出蜈蚣状寄生虫。更恐怖的是镜面反射的走廊——501病房三重铁链全部断裂，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