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是他爷爷当年在顾家附属地建的小宅子,一堵矮墙,一口老井,一尊燃过香的牌位。
他跪在祖堂前,将一张泛黄的纸叠好,轻轻放在香炉旁。
那纸上写着:
若我司马家三代之苦,能换来一日翻身之时,望后人不忘血骨之耻,铭心刻骨,吾魂可安。
他磕头,三叩。
泪未下,却灼热眼眶。
——爷爷。
——我做到了。
夜里,大雪纷飞。
司马焕站在顾家旧宅外,望着牌匾落地、灯光熄灭,忽然觉得胸口空了一块。
他一生都在仰望顾家这座山,也一生都在埋骨。
而现在,他站在山巅,身后万家灯火,却再无一个人等他回家。
他低声自语:
爷爷,我成了主宰。可我也是孤王。
这一身荣耀,是不是太沉重了些
8
昏迷之前
番外:昏迷之前
京城初冬,夜风萧索。
顾老太太坐在顾家老宅的沉木躺椅上,披着貂裘,身侧燃着温香炉,雾气缭绕。她眼神平静,看似安宁,实则心中已有警兆。
她感觉到了。
——那个仆人家的孙子,已经不再听话。
司马焕。她语气淡淡地唤道。
男人从檐下走出,穿着笔挺的灰黑西装,沉默地站在她身前。眼神藏着潮涌般的东西。
老太太盯着他,冷声道:
你爷爷的恩情,我养了你二十年。你该清楚分寸。
司马焕低头,不语。
顾老太太继续道: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借我之手整肃顾家旁支,看似忠心,实则布局。但你忘了,你永远是奴仆之子。
她语气骤寒:
想要翻身你还不配。
空气沉寂一瞬。
司马焕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声音冷静:
我爷爷曾说,仆人若有用,便是刀;若无用,便是草。
老太太,我愿做刀,也愿做——药。
说完,他恭敬地递上一盏温热的参汤。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接过。
你这小子,心机是深得你祖父真传。
她喝下参汤,不多时,手中杯盏微颤,面色骤然泛白。
你……你在汤里……
司马焕立于灯下,神情平静如水:
不是毒,是极微量降压剂,搭配你每日的心血管药——产生交叉冲突反应。
不会死,只会……短时间脑供血不足。
老太太想喊人,却已说不出话来,意识渐沉,颤抖地扶住椅边。
司马焕缓步走近,轻声在她耳边道:
老太太,我不是不孝。只是您不该试图挡住一条血海中爬出的狗的路。
这场局,从我爷爷那一代,就已经下好了。
翌日清晨,顾老太太被发现晕倒在厅中,医生诊断为突发脑溢血,陷入昏迷。
顾家高层震动,司马焕第一时间主动担起临时家族事务协调人,以忠心仆从的身份站了出来。
而他的忠心,也成了他日后接管顾家一切的第一块台阶。
多年后,司马焕独自站在顾老太太的墓碑前。
他轻声道:
我没杀您。
我只是让您……错过了阻止我的唯一机会。
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