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声音沙哑如磨过粗粝的砂:你的眼睛……和画里一样。
——画什么画
我心里一跳,还未细想,庙外骤然传来马蹄声。
大人!发现敌踪!
庙门被重弩射穿的刹那,我旋身化出白鹿真身,低头衔住他后领,撞碎彩绘窗棂跃入雨幕。
追兵的火把在身后连成赤链,他湿透的衣襟里滑出暗卫司令牌,正烙在我伤口处滋滋作响。
疾奔中忽然听见布料撕裂声——萧止渊袖中掉出半卷染血的《山河志》,插图女将军额间朱砂,与我此刻人形模样分毫不差。
往北...他滚烫的唇贴在我耳畔,三十里...有我的...
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我望着北方层叠的山影,忽然想起那处正是三百年前的葬身之地。暴雨冲刷着角上伤口,将妖血汇成溪流,所过之处枯骨生花。
铜铃坠地,余音未散。
她长舒一口气,却瞥见他袖中滑落半张残破的军报,上面赫然写着——
七月初七,子时三刻,傀儡师引路,取白鹿角。
第三幕·画舫迷踪
落拓河的灯火将雨丝染成金粉时,萧止渊正用竹骨折伞遮住我发间玉簪。他掌心贴着我的后腰,体温透过烟罗纱传来,像团裹着蜜糖的毒药。
我捏了捏他僵硬的臂弯,指尖在他袖中暗袋轻点,待会若有人敬酒,只管推说旧疾复发。
画舫二楼突然传来裂帛之音,丝竹声里混进木偶关节的咔哒声。萧止渊扶我踏上跳板的刹那,我闻到了腐尸浸泡在鹤顶红里的味道——是傀儡师独有的牵机引。
萧夫人面色发青呢。茶楼老板转动着檀木轮椅迎上来,手中提线傀儡突然转头冲我咧嘴。我袖中金针险些脱手,那傀儡眼角朱砂痣,分明是三百年前替我挡箭的皇子模样。
萧止渊突然揽住我发颤的肩,广袖如云般拂过案几:内子见不得这些机关玩意。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后妖纹,短刃却已抵住轮椅背后的命门。
铜铃在袖中无声震动,我盯着傀儡手中泛黄的纸卷——半张军械图边缘破损处,正是萧止渊批阅文书时特有的飞白笔迹。
听说萧公子精通音律傀儡师枯槁的手指猛地扯动丝线,二十八个傀儡突然奏起《破阵乐》。我腕间红绳应声而断,铃铛滚向萧止渊靴边时,看见他瞳孔骤缩——那正是昨夜我遗落在锁妖阵中的铜铃。
我假意俯身拾铃,裙摆扫翻青瓷盏。泼出的茶汤在绒毯上洇出骷髅图案,傀儡师喉间发出毒蛇吐信般的笑声。
萧止渊突然按住我后颈,唇瓣擦过耳垂的瞬间,将解毒丹渡进我口中:娘子当心风寒。他指尖划过我脊梁,借着宽袖遮掩在我背上疾书——是军中的暗语:东南柱,七杀位。
画舫突然剧烈摇晃,所有灯笼同时变成血色。傀儡们关节爆响着扑来,我甩出金针击碎最近那个的天灵盖,却见萧止渊反手接住飞溅的木屑,正是军械图上缺失的榫卯部件。
好毒的娘子。傀儡师转动轮椅轧过铜铃,铃身裂开露出半粒鲛人泪,三百年前白鹿将军也是这般,用淬毒的鹿角...
抓住那妖女!
我瞳孔骤缩,妖力失控地震碎十丈内琉璃灯。萧止渊突然将我拽进怀中,徒手抓住射向我的傀儡断臂,木刺扎进掌心渗出紫黑的血。
画舫突然倾覆的刹那,萧止渊将我塞进空酒桶。冰凉河水灌进来的瞬间,他染血的手掌贴在桶壁,我听见布料撕裂声——他竟扯下半幅里衣,就着血水画出避水符。
我在湍流中握住他冰冷的手腕,妖丹催动的水泡裹住我们随着河水。飘散的银发缠上他腰间玉带时,瞥见他锁骨处浮现的龙鳞,正与三百年前皇子佩剑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一支青铜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