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床家属！护士的尖嗓门惊得浩天蹦起。推车轱辘碾过他的脚背，竟没半点痛觉。

    他低头看时，解放鞋头渗出蓝浆，正把帆布腐蚀出蜂窝状的洞。

    7

    3号病房的七盏油灯把白墙熏出北斗七星。

    浩天贴着门缝窥见阿妈胸口插满管线，心电监护仪的绿波每跳三下就闪出串二进制代码。

    最诡异的当属输氧管——本该输送氧气的胶管里，流动着蓝莹莹的汞状液体。

    家传的七星灯阵。

    父亲的声音混着铁器摩擦声，你爷爷那辈就...

    话音未落，走廊突然爆出玻璃碎裂声。

    浩天回头看见护工摘了口罩，下颚骨泛着钛合金冷光，军靴底黏着发光的青苔。

    8

    葡萄糖吊瓶突然倒悬，药液逆流进玻璃管。

    浩天看着气泡从针头倒涌回输液袋，像在看倒放的监控录像。

    父亲拽着他往安全通道冲，密码箱撞在消防栓上弹开条缝——箱里蜷着只机械壁虎，正用红宝石眼珠盯着他。

    后巷的暴雨浇透校服，浩天在文昌阁石阶上打滑。

    追兵军靴踏碎肠旺面摊的辣油罐，红汤混着雨水漫过脚踝。

    他慌不择路钻进防空洞，左臂蓝血管突然暴起，在潮湿的砖墙上蚀刻出星图。

    9

    腐臭味里混着股焦糖香。浩天摸黑往前拱，指尖触到团温热的活物——竟是只机械鼠，尾椎连着截光纤电缆。

    蓝光从血管蔓延到眼球，他看清墙上涂鸦：1978年三线厂的辐射警告标志下，画着枚带齿轮的佛头。

    幺儿，看路。

    阿妈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

    浩天踉跄撞开铁门，月光下是片废弃的厂区。生锈的冷却塔上爬满蓝荧荧的藤蔓，每片叶子都在重复阿妈坠锅的慢动作。

    10

    追兵在冷却塔下围成圈。

    浩天攀着铁梯往上蹿，军靴踏碎锈铁皮的声响像在啃骨头。

    塔顶夜风裹着酸雨，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月晕中分裂——十二岁的、十八岁的、二十五岁的影子叠成重影。

    交石不杀！钛合金下颚反射着冷光。浩天退到边缘，左臂蓝血管突然拧成光鞭。

    第一鞭抽飞护工的假发，露出头皮上的USB接口；第二鞭扫过冷却塔，锈铁皮剥落处露出星舰残骸的银灰色外壳。

    最年长的影子突然开口：跳！浩天纵身跃入虚空，蓝光茧将他包裹。

    下坠中他看见厂区地面裂开巨口，吞没追兵的蓝光里浮着张女人的脸——正是酸汤锅里那个齿轮牙女人。

    第三章

    冷却塔佛头（量子纠缠前夜）

    11

    浩天在蓝光茧里下坠，听见自己十二岁的心跳与冷却塔共振。

    生锈的钢铁骨架在量子涟漪中重组，裂痕处渗出蓝浆，凝成串葡萄状的金属瘤。

    追兵的咒骂声被拉长成电磁噪音，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波。

    防空洞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嗡鸣。

    浩天摸着湿滑的砖墙前行，蓝血管在掌心聚成光球。腐

    臭味突然被焦糖香取代，他踢到个搪瓷杯——杯身印着三线建设模范，内壁结满蓝水晶般的糖霜。

    12

    崽，走错路喽。

    沙哑的贵阳腔从头顶管道传来。

    浩天抬头看见个穿劳保服的老头倒挂在通风口，鼻梁架着副齿轮组装的眼镜。

    老人食指竖在唇前，腕表盘面刻着星织者文字：他们用超声波搜你。

    浩天刚要开口，左臂蓝血管突然抽搐。

    光球失控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