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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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破败的窗棂漏进来,在他铠甲上勾出银色的轮廓。云昭看着这个曾在她生辰宴上醉酒舞剑的少年,如今已成燕国最锋利的刀。
将军何必演戏。她轻笑,阶下囚不配...
西偏殿有地龙。裴烬突然压低声音,床板下第三块砖是活的。说完立刻提高音量,请公主安分守己,莫要自误!
他转身时云昭看见他后颈有道新伤——正是梁国影卫独门暗器所留。看来三日前那场刺杀,他并非全身而退。
殿门轰然关闭的刹那,云昭从发间摸出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这是入城时,那个卖炭老翁塞给她的。针尖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和她袖中那份名单上第三个名字正相配——镇北将军,裴烬。
窗外风雪更急了。云昭摩挲着冻裂的指尖,忽然想起离国那日,国师占出的死卦。
公主此去,必见血光。白发老者将卦象扔进火盆,不是他的,便是您的。
第二章
旧忆如刃
云昭在寅时惊醒。
有双手正掐着她的脖子。
黑暗中她本能地屈膝顶向对方腹部,同时右手成爪直取咽喉——这是梁国影卫教的杀招。可指尖刚触及皮肤就僵住了。
是裴烬。
男人单膝压在她锦被上,左手扼着她咽喉,右手却垫在她后脑与床板之间。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他铠甲未卸,眉间一道血痕还未结痂。
将军这是...云昭的嗓音因窒息而嘶哑,要亲手处决质子
裴烬突然松手,一块冰凉的玉佩落入她领口。明日辰时,戴这个去御花园。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铁锈味的灼热,有人要对你下毒。
云昭摸到玉佩上的纹路——是燕国皇室的蟠龙纹。她突然想起这是三年前,她亲手系在少年质子腰间的梁国信物。
裴将军记性真好。她轻笑,连本公主送劣质赝品的事都记得。
裴烬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年上元节,十四岁的云昭确实当着使团的面,将市井买来的假玉扔给他:燕国质子也配用真玉
床板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
裴烬闪电般退到阴影里。几乎同时,殿门被推开,老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黑暗:公主可是梦魇了老奴听见...
本宫梦见父王了。云昭拥被坐起,故意让玉佩从领口滑出,他说这玉能镇魂。
老太监的灯笼猛地一晃。云昭知道他会认出这块先帝赐给裴家的玉佩——足够他脑补一出深夜私会的香艳戏码。
待脚步声远去,裴烬从梁上跃下,落地时铠甲竟未发出半点声响。云昭想起密报里说,这位镇北将军曾孤身潜入戎族大营,一夜割了十七个首领的耳朵。
明日赏梅宴,庆阳王会在你的茶里下牵机散。裴烬的刀柄抵着窗棂,声音压得极低,解药在玉佩暗格里。
云昭突然抓住他手腕:为什么她指甲掐进他护腕的皮革缝里,三年前你离开梁国时,说过...
说过此生再不相见。裴烬抽回手,铠甲上凝结的血块簌簌掉落,公主最好记住,现在的裴烬是燕国的刀。
他翻窗离去时,云昭摸到枕下银针。只需弹指间,这根淬了梁国皇室秘毒的暗器就能让他毙命。可直到玄色披风消失在雪幕中,她的指尖都没动一下。
晨钟响到第七声时,宫女送来了赏梅宴的衣裙。
这是郡主特意准备的。宫女抖开那件纱衣,薄得能透出手指轮廓。云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苍白的脸,干裂的唇,像具披着华服的骷髅。
更衣。她解下中衣,露出脊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宫女倒吸冷气的声音让她想起幼时养过的那只受惊的雀儿。
玉佩贴在胸口,冰凉如裴烬昨夜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