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看不见。”

    看不到头。

    也看不见舅舅。

    念念昂头久了，又短又粗的脖子忍不住酸涩。

    她垂下眸，不爽地撇撇嘴。

    要是楚淮远知道念念这想法，怕是无话可说。

    “……”

    他的办公室在顶层。

    六百米的高空。

    念念的视力非常好，然而，就算他站在落地窗面前，她也看不见他。

    念念没有进入楚氏，而是转了个身，往农贸市场方向走。

    农贸市场人头攒动，一排排陈列的货物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各种吆喝声和嘈杂声交织在一起，热闹极了。

    念念撒了欢似的，挤进人潮。

    在她的身后，跟着司机。

    吃的、喝的、玩的，无一不在吸引她的视线。

    逛了许久，念念逛累了。

    她掏出电话手表，拨通熟悉的号码。

    楚氏高楼，会议室。

    坐在主位的男人把头发全都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剑眉冷目，穿着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装，显露出不羁和倨傲的强大气场。

    “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公司要你们来做什么？”

    楚淮远眼神如同寒冰般冷酷，漾着幽幽冷芒。

    底下的人心生畏怯，一言不发。

    上亿项目施工现场，由于员工操作不当，造成十人伤亡，后续赔偿事宜谈崩，更是将这事推到风口浪尖。

    从而导致楚氏丑闻缠身，市值蒸发。

    再有，对手公司恶意推动舆论走向、挖走客源、抢夺订单等等，直接让楚氏雪上加霜。

    在窒息感十足的压迫氛围下，还是项目负责人站了出来。

    “员工的危险意识薄弱，是造成人员伤亡的原因之一，但事情既然发生，我们积极主动采取过补救措施。”

    “其他的，倒还好。”

    “不过，伤亡家属非常难缠……”

    余光中，他看见楚淮远微微皱紧的眉头，他浑身瑟缩，后背一片濡湿。

    最后，他强忍住害怕，还是说出了口:“我们不是不能给，只是他们要的太多了。”

    楚淮远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桌面，不自觉地敲击几下。

    动作不轻，也不重。

    咚咚咚。

    那沉闷的声响，似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直到他们承受的能力一点点达到极限，即将崩溃，楚淮远才不紧不慢地对负责人沉声开口:“不要用借口来掩饰你的无能！”

    不行就是不行。

    不只是结果不行，还有他解决事情的方式不行。

    楚氏在南城独占鳌头，集聚了全国顶尖人才，引领着市场的发展趋势。

    能在这工作的高层，自是有一定的过人之处。

    “是、是我的问题……”

    负责人脸色惨白，他为人稳重，有丰富的阅历，所以，就算是再棘手的难题，他理应可以应对自如。

    但这次，他没有处理好。

    同时，他还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忘了，楚总最厌恶失败事后的找补。

    “所有人都听着。”楚淮远嗓音寡淡，他压着眉峰，眸底的波涛涌动，晦涩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