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之突然喷出鲜血。猩红的血珠溅在新换的铠甲上,竟在麒麟纹间形成个宁字。卡卡的手猛地一抖,笛声走调,却听见皇帝满意的轻笑:果然通神,裴副将的血,竟能与嫡女的笛音共鸣。
陛下谬赞。裴砚之擦去唇角的血,护心镜缺角处露出的弑神二字,恰好被血迹覆盖,臣幼时与昭宁同饮神坛圣露,才有此感应。他转身望向卡卡,眼中映着她左手握笛的笨拙姿势,昭宁,吹《清平乐》吧,就像我们小时候。
卡卡的泪砸在玉笛上。她知道,这是裴砚之在传递信号——《清平乐》的每个音符,都对应着神坛地基的咒文坐标。但此刻的笛声,因左手的生疏而破碎,就像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好一曲《清平乐》。皇帝突然拍手,但朕听说,司乐坊嫡女习乐,需饮下‘噤声露’以示忠诚。他抬手,太监捧着玉杯上前,杯中液体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却是卡卡熟悉的、母亲曾用来止痛的哑药。
裴砚之的铠甲发出
creaking
声。卡卡看见他的手指在护心镜上快速敲击,那是只有他们懂的摩尔斯电码:忍辱,三日,北方港口。而他的面上,却露出冰冷的笑:昭宁,饮下吧,从此你的笛声,只属于陛下。
玉杯触到唇畔时,卡卡闻到了甘草的甜——那是裴砚之在哑药中偷偷加的,能护嗓的药材。她闭上眼,任由液体流入喉间,听见裴砚之的声音从云端飘来:从此,司乐坊的笛声,必为陛下万寿无疆而鸣。
哑药发作的瞬间,卡卡的世界陷入寂静。她看见裴砚之的唇在动,却听不见声音,只能从他的手势判断,他在说:对不起,昭宁,我没有别的选择。而他的指尖,正对着自己的心脏,比出个死的手势。
宴会在子时结束。卡卡被送回司乐坊时,发现姜挽月的厢房亮着灯。推开门,妹妹正对着铜镜擦拭颈间的空白——神坛崩塌后,她的年轮印记彻底消失,露出与卡卡相同的、从未被神坛污染的皮肤。
姐姐,喝些枇杷膏吧。姜挽月递过瓷罐,声音哽咽,砚之哥哥今夜在裴相府受刑,我听见他的随从说,陛下怀疑他私通逆神之血……
卡卡的指尖顿在瓷罐边缘。她突然想起,裴砚之铠甲下的鞭伤,每一道都与她的断指位置对应,而他的银铃残片,此刻正藏在她的袖中,贴着断指,像块烧红的炭。
更声响起时,她摸向玉笛,试图吹奏《清平乐》,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左手的小指下意识去按音孔,却触到光滑的笛身——那里本应有母亲刻的昭宁二字,此刻却因逆神之血的流失,变得陌生而冰冷。
姐姐,你看这个。姜挽月突然举起片染血的甲胄碎片,是砚之哥哥的,上面刻着你的名字。她指着碎片边缘的划痕,还有这个,是用断指血写的‘活下去’,被他父亲刮去了一半。
卡卡的泪滴在碎片上,将未刮净的活字染得更红。她终于明白,裴砚之为何在庆功宴上如此决绝——他的父亲裴相,早已在他的铠甲里缝了曼陀罗毒针,只要他表现出一丝不忍,毒针就会刺破心脏。
挽月,你说,逆神之血真的能毁了神坛吗她望着窗外的樱花,花瓣落在石台上,像极了裴砚之护心镜上的粉白樱花,还是说,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神坛的两枚棋子
姜挽月没有回答,只是将片曼陀罗花瓣放在她掌心。花瓣在卡卡的血中缓缓旋转,显形出裴砚之的银铃残片——那是母亲用逆神之血和司乐血脉共同浸养的,能连通神坛内外的信物。
三天后,北方港口有艘商船叫‘归乡号’。姜挽月低声说,砚之哥哥让我告诉你,带着玉笛和银铃,在船上等他。她突然握住卡卡的手,姐姐,我看见他后背的鞭伤了,三十七道,对应神坛的三十七代圣女。
卡卡的喉间发出无声的呜咽。她想起裴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