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如把最后一件叠好的婴儿连体衣放进收纳箱时，手指在淡蓝色的棉布上停留了几秒。这件衣服是柯明川在他们女儿出生那天买的，当时他笑着说蓝色显白，完全没在意传统性别颜色的区分。那一刻，清如以为自己嫁对了人。

    妈妈，痛痛。三岁的柯念安揉着眼睛站在儿童房门口，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清如立刻放下手中的衣物，蹲下身将女儿搂入怀中。念安的额头贴在她颈间，热度惊人。宝贝发烧了她轻声问，手指已经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电话响了七声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明川，安安发烧了，体温估计有39度，我得带她去医——

    现在柯明川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在见重要客户，走不开。你先给她吃点退烧药，我尽量早点回去。

    清如咬了咬下唇：可是上次发烧吃药没效果，医生说——

    清如，丈夫打断她，公司正在谈上市的事，我不能为一点小发烧就丢下客户。你是全职妈妈，应该能处理好这些事。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耳边尖锐地响着。念安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小脸皱成一团。清如深吸一口气，把女儿抱到沙发上，迅速找出耳温枪——39.2度。

    宝贝乖，妈妈带你去医院。她单手给女儿换上外出服，另一只手给婆婆发了条微信。婆婆退休前是妇幼保健院护士长，虽然对生孙女颇有微词，但在孩子健康问题上从不含糊。

    微信很快回复：我在做美容，你打车去和睦家，报我的名字能打折

    清如盯着手机屏幕，胸口发闷。她翻出通讯录，犹豫片刻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嫂子柯明澜的声音干净利落，背景是键盘敲击声。

    明澜，安安发高烧，明川在见客户，婆婆在做美容，你能不能...

    地址发我，二十分钟到。电话那头传来文件合上的声音，需要我带什么

    清如眼眶一热：不用，就是...医院手续可能...

    我懂，交给我。明澜顿了顿，嫂子，别慌，孩子发烧很常见。

    挂断电话后，清如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小姑子的反应与丈夫和婆婆形成鲜明对比，这让她鼻子发酸。

    和睦家医院儿科急诊室里，念安已经挂上点滴。明澜拿着药单走进来，黑色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露出里面挺括的白衬衫。

    血常规结果出来了，就是普通病毒性感冒。明澜把单据递给清如，不过白细胞有点高，医生建议打三天针。

    清如点点头，轻抚女儿汗湿的额发：谢谢你，明澜。要不是你...

    一家人不说这些。明澜在她旁边坐下，看了眼手表，我已经让助理把明天上午的庭前会议推迟了。

    清如惊讶地抬头：这怎么行！你那个不是并购案吗

    再大的案子也比不上家人。明澜笑了笑，眼角浮现出与柯明川相似的细纹，但眼神却截然不同——明澜的眼睛清澈坚定，不像她哥哥总是带着几分算计。

    护士来换药时，明澜的手机响了。她走到走廊接听，声音隐约传来：...告诉柯总，如果他坚持那份对赌协议条款，对方随时可以起诉他商业欺诈...

    清如假装没听见，低头整理女儿的衣领。柯家的建材公司是公公白手起家创立的，明川接手后扩张迅速，但手段也越来越激进。明澜作为公司法律顾问经常要处理这些烂摊子，却从未被允许进入核心管理层——在婆婆眼里，女儿终究是外人。

    点滴打完已是深夜。明澜坚持开车送她们回家，还帮忙把睡着的念安抱上楼。清如打开门时，屋内一片漆黑。

    明川还没回来明澜皱眉。

    清如勉强笑笑：可能应酬晚了。她不想在小姑子面前表现出任何不满，尽管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