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帕敢场口
滇缅边境的马帮道上,三匹瘦马踏过枯黄的野草地。沈砚握着缰绳的手掌还在发颤,昨夜在天机阁密室,叶知秋用银针在他眉心点了三记,说是能暂时压制天眼反噬——那钻心的痛,比吴三炮的拳头更让人刻骨铭心。
“过了前面的界碑,便是缅甸地界。”叶知秋的黑马突然驻足,苍老的声音混着山风飘来,“帕敢场口的赌石人,眼里只认两种东西:翡翠和人命。”
暮色中,界碑上的“中英勘界”字样已斑驳难辨。沈砚摸了摸腰间的布囊,里面装着从云生阁带出的半块矿图残片,边角处还染着暗红,像极了大哥坠崖时浸透衣襟的血。
场口的灯火在五里外便可见,如散落的流萤缀在黑色山影间。近了才发现,数百顶竹棚沿雾露河铺开,棚外堆着大小不一的原石,棚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擦皮”声,金刚砂与石头摩擦的锐响,像极了某种巨兽的低吟。
“叶家老鬼,你还活着?”
粗矿的嗓音从竹棚阴影里跳出,六个缠着头巾的汉子拥着个戴翡翠扳指的胖子走来。沈砚认出那是坤沙的得力手下“山猫”,三天前在腾冲城见过他当街砍断一个赌石人的手,只因对方说他的毛料是“狗屎地”。
叶知秋翻身下马,袖口拂过马鬃时,沈砚看见他指间闪过一道银芒——是枚刻着卦象的指环。“山猫老弟这趟带了多少‘黑乌砂’?”老者的声音像浸了冰,“听说你家土司最近在仰光欠了英国人一船鸦片债?”
胖子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按上了腰间的勃朗宁。沈砚悄悄摸向布囊,天眼却在此时泛起热意,视线扫过胖子脚边的麻袋时,那些裹着红土的毛料突然在他眼中“透明”了——墨色皮壳下,竟藏着指甲盖大的一点翠色,像极了将熄的烛火。
“慢着。”沈砚突然开口,声音比自已预想的还要镇定,“这位大哥的毛料,怕是从后江场口来的吧?”
山猫的枪口转向他:“小子懂行?”
“后江石皮薄,蜡壳完整,”沈砚指着麻袋里一块带松花的原石,天眼让他看清了内部的裂隙,“可您看这石头的裂,横切过色带,就算有绿,也让不得镯子。”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另一块布记蜂窝状皮壳的毛料,“倒是这块,皮壳上的‘蟒带’够老,若是顺着裂切……”
山猫的脸色阴晴不定。叶知秋突然轻笑:“这小子是沈家二少爷,刚从昆明来学赌石。”老者从袖中摸出个漆盒,“老夫这里有块‘莫西沙场口’的料子,赌赢了,够还你家土司一半债。”
漆盒打开的瞬间,沈砚险些惊呼——那是块拳头大的白砂皮料,在他眼中,内部竟泛着玻璃般的清透,隐隐有帝王绿的色根游走。但叶知秋指尖在盒盖上轻叩三下,这是昨夜在马车上教他的暗语:逢赌必赢时,须留三分疑。
“慢着!”沈砚突然按住漆盒,“这料子……皮壳有‘苍蝇翅’,怕是‘新场石’。”他抬头望向山猫,故意让声音带点颤抖,“我爹说过,新场石十赌九输……”
山猫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转,忽然抢过漆盒摔在地上。毛料滚出的瞬间,他抽出弯刀劈下——刀光闪过,翡翠碎成两半,里面竟是灰白的石心,连半点绿雾都没有。
“老东西,你敢耍我!”山猫的枪口顶住叶知秋太阳穴,身后汉子的枪口也对准沈砚。沈砚握紧拳头,掌心全是汗,却听见叶知秋低笑:“山猫老弟,你身后那堆黑乌砂里,有块带‘铁锈皮’的,三刀下去必出高绿。”老者忽然转头看向沈砚,“带这位大哥去挑,记着,别碰带‘雷打裂’的。”
沈砚点头,转身时天眼再次发动,在那堆毛料中扫过。果然,一块埋在底层的原石映入眼帘:皮壳呈暗褐色,有条状松花缠绕,内部的绿色如游龙般盘踞,却在关键处拐了个弯——正是叶知秋说的“雷打裂”,看似有绿,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