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麦田守望者
头蒜塞进读卡器,蒜汁顺着铡草机改装的键盘往下淌。
屏幕上的k线突然九十度上蹿,把趴在主机箱取暖的野猫惊得炸了毛。
“给龙哥捎个信,”她揪根麦秆剔指甲缝的泥,“那船坦克钢熔的机箱壳子,今晚埋在老坟坡。”
老汉的解放鞋碾碎几粒麦子,鞋底纹路印在晒谷场土地爷的神龛上——那尊泥像早被苏念换成286主机,香炉里插记数据线。
工商局的吉普车卷着尘土逼近时,苏念正把最后捆铜线埋进麦田。老赵头蹲在田头搓麻绳,突然扯着嗓子吼起生产队的号子。
苏念会意,一镰刀割断抽水机电线,柴油机突突的轰鸣戛然而止。
“收破烂的!”她冲麦田深处喊,“废铁五毛一斤!”
三十台脱粒机通时掀盖,龙哥的走私零件哗啦啦倒进腌菜缸。王姐抡起搅屎棍般的铜针,把羊毛线织成遮货的破网。
穿制服的人踢开晒麦的竹匾时,苏念正捧着豁口陶碗喝麦仁粥。
滚烫的粥顺着碗沿滴在主机箱上,烫得硬盘滋啦响:“领导尝尝?新麦熬的,比证券交易所的咖啡香。”
那人皮鞋尖踢翻陶碗,黏稠的粥浆糊住键盘。苏念突然拍桌,泡在蒜汁里的软盘弹出,深发展的涨停提示音从黄铜唢呐里炸响。
工商局的人吓得倒退三步,踩到麦堆里埋的铜线,裤腿瞬间爬上十几根麦芒。
暮色四合时,苏念摸黑爬上老坟坡。龙哥的货箱半埋在野麦地里,坦克钢熔的机箱壳泛着冷光。
她掏出备用的蒜头电池接上电路,屏幕蓝光亮起的刹那,迁坟的野猫从碑后窜出,爪印在泥地上踩出连串买进信号。
月光淋在抽穗的麦田上,苏念把最后张真认购证叠成纸船,放进引水的沟渠。纸船载着王瘸子库房的氯酸钾数据,晃晃悠悠漂向黄浦江。
对岸陆家嘴的霓虹灯倒映在水面,被麦浪打碎成万千光点,像撒了记江的电子筹码。
老赵头蹲在田埂抽烟袋,火星子明明灭灭映着脸上的沟壑:“丫头,这地里的铜线真能长出金麦子?”
苏念揪下抽穗的麦粒嚼了嚼,乳白的浆汁渗进掌纹:“等秋收您拿麦子换彩电,就知道是铜是金了。”
夜风掠过晒谷场,三十台脱粒机在黑暗里嗡嗡低吟。苏念知道,埋在麦根下的数据正在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