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牢
,带着众女,回各自的房中去了。
穆鸿在门后听着众女走了,缓缓转过身,靠在门上,长出了一口气。可他这口气还没喘完,就被眼前所见惊呆了。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姑娘被绑在地上,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身上手上全是瘀伤。她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目光中全是惊恐。穆鸿见了,不知怎么心中一酸,忙上前用剑把绳子割开。那姑娘瘫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穆鸿见她哭得伤心,似乎受了无限的委屈,问道:姑娘,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姑娘听他一问,哭得更加伤心,脸上全是泪,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这时,房门发出了非常轻的叩击声,穆鸿起先没在意,可过了一会儿,房门又咚咚咚地轻响了三声。穆鸿走到门边,只听外面有个姑娘小声道:郎君,可否让我进去,我有话对你说。
穆鸿轻轻打开房门,见来的正是方才故意放走自己的黄衫姑娘,听声音,主动要守在门前的也是她。那姑娘轻轻走进屋中,走到那浑身是伤的姑娘旁边,坐在地上,把那个姑娘拢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穆鸿带上门,走到两位姑娘的旁边,盘腿坐下。
那个黄衫姑娘鬓角已然有了一些风霜之色,和她年轻的样子毫不相符,却也掩盖不住她的温婉动人。她仔细打量了几下穆鸿,似是下定了决心,说道:这位郎君,你定然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而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穆鸿点了点头,静静地听着。
那个黄衫姑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昏暗的油灯,左手攥着自己裙子的一角,都要攥出褶来,过了一会儿,她才仿佛从噩梦中醒来,对穆鸿说道:郎君,我一直在想,我这几年为什么要活着。一个人,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没有朋友,没有希望。在这个牢笼里,受尽屈辱,还要对天师叩头歌颂,日复一日,无休无止,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很多次想过去死,可总是记起一个姐姐对我说的话,她告诉我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即便再苦,也不可以轻生。
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不忘了自己,忘了外面的世界,忘了经历的一切,彻底服从这里的规则。可我做不到,但我更做不了自己,所以才变得如同现在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指着怀里姑娘身上的几处伤,说道:这几处伤,是我打的,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恶,很可怕。她怀中的姑娘把头埋在她的裙里,浑身颤抖,不住地啜泣。
穆鸿想安慰,却又找不到什么言语,只听那黄衫姑娘接着说道:我姓贾,叫锦儿,生在洛阳的一个官宦之家。三年前跟着爹娘去山东,谁知途中被山匪冲散,我惊慌中迷失了道路,被人拐走,后来几经辗转,被卖到了这里。穆鸿奇道:你家是做官的,这金乌教和官家也不对立,为什么你不和这天师讲明身世呢贾锦儿苦笑了一下,道:这里可不是金乌教,这里只属于魏天师。有个姐姐给这个地方起了个名字,叫作‘花牢’,这里是困着百花的牢笼,又怎能让你逃走
当时这里刚刚建成,我是第一批被掳到这里的,天师给我们讲明了这里的规矩,告诉我们他就是神,一切都要听他的,而我们就是他的玩物,不可以反抗。有两个姑娘不听,扑上去和他拼命,被他杀了,尸体扔在了山崖下面。其余众人有人哭,有人反抗,天师大怒,又打死了几个。其他几个姑娘不堪他的侮辱,最后很多都自杀了。所有尸身都被扔下了山崖,变成白骨。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拿剑刺你的丁兰。
穆鸿惊道:她也是被拐来的我还以为她是天师派来看着你们的呢。贾锦儿摇了摇头,郎君,你看见她们对天师那样忠诚,可能不理解,但是在这里,天师就是神,就是法则,就是一切。就像我,就算心中有千言万语,一样要对他叩头跪拜,一样要任他凌辱。她说着,脸上一红,小声道:郎君,不是我言语粗鄙,实在是我已经三年没见过外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