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后他就被赶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上大学,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挤在那个老破小里面,畅想未来。
沈峤月的病越来越重了,他整天只能吃流食,做化疗也很痛,头发一天天的掉。
沈峤月蜷缩在吱呀作响的旧藤椅上,化疗药水顺着输液管缓缓流入血管,刺痛感从手背蔓延至全身。窗外的梧桐叶已经泛黄,簌簌落在窗台,就像他日渐稀疏的头发。江砚白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南瓜粥,用勺子轻轻吹凉,张嘴,阿月,今天加了蜂蜜,甜着呢。
他强撑着露出个苍白的笑,却在看到粥里漂浮的枸杞时红了眼眶。这些日子,江砚白白天在工地扛水泥袋,晚上回来还要变着法子给他熬营养餐。少年的手掌粗糙了许多,指节上还留着没愈合的伤口,可每次端碗的动作,都像捧着稀世珍宝。
别喝了。沈峤月突然偏过头,声音虚弱得像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别浪费钱了,江砚白,我好不了的。他看着墙上贴满的便利贴——那是江砚白写的食谱和注意事项,每张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此刻却像密密麻麻的嘲讽。
江砚白的手顿了顿,继而将粥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他单膝跪在藤椅边,仰头与沈峤月平视,眼里映着对方凹陷的脸颊:你还记得吗我们在跳舞那晚,说要去冰岛看极光。他伸手轻轻拢住沈峤月耳后零散的发丝,医生说新出的靶向药有希望,我已经联系到临床试验名额了。
沈峤月别过脸,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化疗的副作用让他时常呕吐,连呼吸都带着药腥味,可江砚白每天清晨都会在他枕边放一朵野花,沾着露水的花瓣轻轻蹭过他的脸颊,仿佛在说春天从未离开。
如果……沈峤月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下喉间的苦涩,如果我撑不到那天呢
江砚白突然倾身,将脸埋在他颈窝,呼吸灼热:那就让我背着你去。少年的手臂环住他消瘦的脊背,像在拥抱整个世界,阿月,你是我的光,就算是阎王,也得先从我手里把你抢走。
输液管在风中轻轻摇晃,沈峤月颤抖着伸手,抚过江砚白乌黑的发顶。窗外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少年后颈新添的疤痕上——那是为了多挣加班费,在工地搬运钢筋时留下的。他突然想起初见时那个清冷的少年,此刻却甘愿为他与命运死磕。
好。沈峤月将头靠在江砚白肩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一起去看极光。
暮色渐浓,老破小里的灯光亮起,映着相拥的两人。江砚白哼起不成调的曲子,在沈峤月发顶落下轻柔的吻。或许命运的齿轮仍在转动,但此刻,爱意比病痛更汹涌,比死亡更绵长。
三个月后的深夜,沈峤月在剧烈的咳嗽中惊醒。喉间腥甜翻涌,他摸索着打开床头灯,瞥见枕边那朵干枯的雏菊——是江砚白三天前从工地旁采来的。输液架在月光下投出冷影,提醒着他距离临床试验开始还有七天。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江砚白裹着寒气冲进来,工装裤上还沾着水泥灰。又疼了少年蹲在床边,伸手试他额头的温度,指腹的老茧擦过他滚烫的皮肤。不等回答,他已利落地从保温桶里盛出半碗温热的梨汤,加了川贝,喝了能舒服些。
沈峤月望着对方眼下浓重的青黑,突然抓住他手腕。那些未愈合的伤口在灯下狰狞可怖,别再去工地了,你这样......话音被咳嗽撕碎,他剧烈地喘息着,你会死的。
傻瓜。江砚白俯身将他圈进怀里,带着淡淡铁锈味的呼吸拂过耳际,没了我,谁背你去看极光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机票,今天发工资买的,等你好起来,我们立刻就走。
窗外突然响起闷雷,暴雨倾盆而下。沈峤月在雷声中颤抖,却被江砚白抱得更紧。记忆突然闪回高中天台,那个浑身湿透的少年也是这样将他从深渊边缘拽回。此刻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