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遥相呼应。他转身时，眉间再无往日的忧忡，反倒多了分释然：女施主可知道，你种下的曼陀罗花，能让凡人梦见自己前世是妖

    知道啊。我望着白骨岭上蹦跳的小骨妖，它们正用骨片拼贴出平字，就像您前世是金蝉子，今生却成了敢替妖怪念往生咒的圣僧——真经从来不在西天，而在愿意睁开的眼睛里。

    观音的莲台不知何时停在云端，莲台裂缝里长出的曼陀罗，此刻开得比佛光还盛。她合十的手掌间，躺着我送给她的骨制佛珠：贫僧终于明白，您重塑的不是三界秩序，而是——

    是让每个生命都能自己写下我是谁。我接过话，看着奎木狼的转世正教小狐狸辨认星图，他肩上的狼形胎记，此刻与天际的骨龙虚影重叠，就像这混沌青莲，从来不是用来划分仙妖，而是让所有种子，都能在适合自己的土壤里发芽。

    当第一滴真正属于妖怪的雨水落下，我看见东海之滨的沙滩上，有只螃蟹精正用钳子刻下自己的名字；西牛贺洲的山林里，老猿妖收了个人类徒弟，教他辨别哪种骨花能治头痛；就连地府的枉死城，都飘起了妖类的往生幡，幡上画着的，不再是狰狞的骷髅，而是笑着化形的手。

    孙悟空突然拽了拽我袖子，往花果山方向努努嘴：走吗俺老孙新酿了桃花妖酒，还抓了只替玉帝当眼线的千里眼——正好下酒。

    我拍开他的手，却忍不住笑出声：先说好，不许再把金箍棒变成酒勺，上次你把孟婆的汤罐都凿漏了。

    我们踩着青莲的余光飞向花果山，身后是逐渐淡去的金光，和正在生长的新三界。唐僧的诵经声混着小妖的笑闹，飘进每道曾被神佛视为禁忌的山坳——原来真正的新开始，不是颠覆与重建，而是让所有被压抑的声音，都能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地说一句：

    我是妖，但我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