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 贪饕地狱与人造伊甸
不好好包扎不行啦,弄不好反而会加重伤口的。
对着无言的蜂鸟,女性本能地说出了教导的话语。极为粗糙的包扎就像是随意把绷带裹在手上一样,面对这番惨淡的景象,女性叹了口气劝说道:
留下伤疤的话就不好了,‘蜂鸟’小姐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要更加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哦!
……
依旧以沉默代表回答,蜂鸟的行动证明了女性的苦口婆心仅是无用功。
半分钟后,被解开的绷带中露出了手掌的原貌,只是那暗红的伤痕显得格外扎眼:手背一道狭长的划痕,加上三根手指重度烧伤。难以想象是怎样的情况才会造成这种伤口,好在它们已经处在正常愈合的阶段,只需要再换药一两次就可以痊愈。
敷好药膏后,女性细心地包扎起新的绷带。与此同时,一直保持缄默的蜂鸟却主动开口:
‘喜鹊’,你认为,所谓的‘伊甸’究竟该是什么样的景象。
女性微微一愣,因这突如其来却又莫名的问题歪头陷入苦想,蹙眉了片刻之后,失落地叹气道:
我的脑袋不是很好,和‘蜂鸟’小姐不能比呢……所以……大概是大家都过得很幸福,这样子
是吗,幸福……
蜂鸟将视线移回了桌上的装置,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灰暗,可因侧发的遮挡,女性没能窥见她的表情。也正是因此,她才得以在包扎结束后一转刚才的失落,莞尔再度露出笑容。
包扎好咯~接下来我去帮您泡一杯茶,请稍等~
我行我素地哼起小曲,女性不等蜂鸟回答,便踩着近似舞蹈的欢快步伐走向隔间。
比自己大了近一季的年龄,却坚持使用敬语的奇怪个性,加上自来熟的行为以及乐观的态度,怎么看都与自己截然不搭,可对这名女性,对喜鹊,蜂鸟就是没法产生厌烦的感情。
但兴许是被那份天真所感染,蜂鸟的情绪舒缓了不少,面对严峻的形式,她只得选择孤注一掷。拿起落地衣架上挂着的大衣批在身上,她瞥了眼角落放着的几把枪械,最终将一把漆黑的手枪揣于怀内。
对着还在准备沏茶的喜鹊,她道了句:
我出去几分钟,茶,回来再喝。
诶哦哦,您慢走,一路小心~
随着自动门的闭合,充满活力的回应被隔于耳后。
维苏威并不存在夜晚,二十四小时运作的不夜帝国将天空与地面照的通明。子时虽过,栖息于第二日的人依旧熙熙攘攘,演绎着与白天不同却又相似的景象。
可有光芒之处便同时存在着阴暗,遁于狭窄的巷道中,蜂鸟在没有被任何人与机器注意到的情形下来到一间民宅的楼道口。确认安全后,她以有序的规律轻敲墙壁,紧接着暗门打开,一名身着便服的中年男性从黑暗中出现。
没有任何的对话,中年男性伸出手臂,用另一只手取出针筒,径直朝血管扎去。片刻之后,他将抽取了数十毫升血液的针筒递给蜂鸟。相视的沉寂紧伴着冰冷的寒意,蜂鸟沉默地收下了含有信息的血样,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了男性近似于忏悔的独白。
很抱歉,对你,对沙鲁,还有对‘鲁比州’。本该找到更好的方法,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不会祈求你的谅解,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再一次拜托你吗艾丽丝。
……
艾丽丝微微抬头,将视线移向了夜空,遥望着看不见却又好似存在于彼方的另一个世界。金色的发丝随风飘动,在她的脸上洒下缭乱的阴影。无声的静谧中,她聆听着心脏的跃动,男性咽下唾液的声响,以及最终打破了沉寂的、自己的话语:
这是我自身的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