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若水,俯瞰喧哗
神的沉默男人,一字一句地用德语问道:
你从哪里来纳粹。
男人面无表情,只居高临下地望着老治安官,嘴巴几乎掩盖在高高的领口下,仍一言不发。直过了数秒,他才从治安官锐利的眼神前转开视线,望向旅馆柜台后挂在墙壁上架子的房间钥匙。
他听得懂。看见男人的沉默,旅店老板布鲁姆走出柜台,把手按在老朋友、老治安官的肩膀上。我观察过了,从刚刚开始他就在听!他听得懂我们这里所有人的话!英语、意大利语、法语,他都听得懂一些,但他一言不发,就想入住。
背着这银亮的棺材,穿着笔挺的制服,人模狗样的家伙,一个不折不扣、阴魂不散的纳粹。
别妄图我会把房间租给你!魔鬼的仆从!
提尔,快抓住他!把他送上断头台!
或许是过于激动,布鲁姆连母语意大利语都爆了出来,整个人都快冲到男人面前去,还是老提尔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
男人静静望着激动万分的布鲁姆,平静的琥珀眸里闪过一丝压抑的痛苦。
别胡乱指责,背信者的后裔,意大利人。懦夫!背叛者!
老提尔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第一次听见这个高大的男人说话,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一句标准的意大利语。话语是那般的沉重,带着某种难以说清的力量,让布鲁姆都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起来才好。
主啊...
...
老提尔有些难以置信地叹道,心中忽然生出连自己也难以理解的战栗感——当男人开口说话的那一刹那,他就敏锐地意识到了面前男人的怒气,为这沉重的愤怒而感到了一丝心惊,他有预感面前的男人绝不简单,却没想到自己在面对他时会有这样的压力。
男人身上所散发的,那是一种压抑已久的愤怒,是那般的可怕,那般的厚重。
像巨石,像鹰喙,像无家可归的恶魔。
这份突如其来的感觉直接让老提尔意识到了危险,连忙飞快地从背上解下了步枪握在手里。但他仍然保持了最后的克制,没有对准男人抬起步枪。
面对老提尔的解枪行为,男人也没有丝毫动摇。他看着老提尔,目光又慢慢恢复了平静,就好似老提尔拿的只不过是一个玩具。
看着男人这无所谓的表现,老提尔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把布鲁姆护到自己身后,才板着脸对男人开口说道: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纳粹的先生。虽然我很谢谢你为我们铲除一伙马匪,但我们是从欧洲移民过来的,跟你们有着无法放下的深仇大恨,所以恕我们不能款待你。看在你剿灭了马匪的份上,我可以不对带着那玩意的你进行逮捕。再额外赠送你两匹马,请你现在就离开我们的镇子。
把布鲁姆挡在自己身后,老提尔提高了声音喊了起来。他一手拎着步枪,一手对旅馆门口看热闹的人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把马儿牵来。
老伙计,你不能就这...
...啊!
布鲁姆可不满意这个结果,但他想说些什么,马上就被老提尔用枪托重重砸了脚背,疼得把下半句话收了回去。
老提尔也不去看身后叫痛的老友,双眼只盯着面前的男人,直迎那双威压仿若魔狼之眼的眸子,神色丝毫没有动摇。他试图让男人妥协这个结果,因为这已是他为了小镇安全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男人紧紧盯着老提尔,抓着锁链的右手不禁加大了力气。他背着的棺材内再次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只是这次男人却没有回头——他死死盯着老治安官那清明的双眸,目光里隐藏了某些混乱的情绪,连老提尔都有些不能理解。
尽管似有不甘,但最后,男人还是缓缓松开了些许力度,伸手